上的召见。
兴许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前些日子,宋青天正好将一桩案件查得里外朝天,便赶巧碰上昭和帝要一批一批地召见在京的所有官员。
宋良一时喜上眉梢,预备着乘着这个风,破着这个浪,入宫面圣连窜三级,飞升成为满朝人面兽心臣子中的一员大将。
因宋良跟我兄长沈可是一届登科及第的,考科举那会儿,他们俩的交情十分不错,我既然承了沈可的身份,自然就要承他的人脉关系。
彼时宋良内心很欢喜,便请了他几个旧时好友吃酒,包括我在内。
因我作为礼部侍郎,我爹作为户部尚书,面圣的机会多如牛毛,宋良酒足饭饱后,就亢奋地想歇在我们尚书府,打算在入宫的前夜,聆听我们的谆谆教诲。
是以,我跟我爹只好坐下来,对他进行一番教育。
关于昭和帝的坏话,我也不想多说,一语以蔽之:禽兽。
我爹有言曰:皇帝如此,真是让我一不小心,就联想到造反。
自然,当着外人的面,我是比较含蓄的,因而我跟宋良讲:“昭和帝做事,嗯,很有自己的风格。”
宋良是个老实人,听了我的话,倒也不会产生联想。
第二日,他揣着我赠他的平安符,雄赳赳气昂昂地上朝去了。
我与我爹站在尚书府门口,凝望着他的身影,真堪比风萧萧兮易水寒。
倒不是说宋良的为人如何。我跟我爹与他长谈一夜,觉得他性格刚直却也随和,唯一致命的弱点,便是人长得有点儿欠佳,脸太长了些。
殊不知昭和帝还有个怪癖,便是不喜欢丑人。
每年春闱,都有人文采斐然,却因着长相原因被提出仕途之外的血淋淋的例子。是以新晋进士在殿试前,都会把自己好生装扮一番。
每思及此,我便觉得六年前,宋良能顺利地通过殿试简直是个奇迹,昭和帝定然是打了瞌睡开了小差。
然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六年前,宋良侥幸过关,六年后,上天显然已不再眷顾他。
自他入宫面圣后,我跟我爹便在门堂前翘首企盼,送天明盼到黄昏褪色,傍晚云昏淡。
宋良是在暮色四合乌鸦四起的时候回来的。
果不出我们所料,他一改清晨时分的慷慨朝气,变得十分萎靡。朝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官帽摇摇欲坠地抱在手里。
我爹见了他这般模样,赶忙上前围观加八卦:“小良啊,如何啊?”
宋良抬起头,双眼布满了血丝:“尚书大人,我……被贬官了。”
后来我才听说,宋良被贬官的一幕,十分具有观赏性。
因“宋青天”享誉永京城,昭和帝也略有耳闻,所以他对这位国之栋梁,本是满怀栽培之情的。
当是时,乾坤殿上人才济济,昭和帝一上来,便点了宋良的名,让他把最近查的大案细细道来。
彼时宋良离圣上站得较远,又不敢随意抬头,便没叫皇上见到他的嘴脸。他口才良好,这厢说起来,倒是一个婉转动听扣人心弦。
昭和帝听出了乐子,频频点头。后来,宋良将大案说完,皇上已然露出封赏之意,让他上前一步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