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而徘徊于月下。这日听闻动静,速速赶来,因羡慕嫉妒恨而迁怒于两位臣子,遂,棒打鸳鸯。呜呼,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这两种版本的八卦,我作为当事人,都不太喜爱。唯独民间版本的最后一部分,我十分欣赏,对于想出这段子的高人,我表示由衷的钦佩。
这几日,夏日将将至,小风悠悠吹。
我坐在我爹的藤椅上,在水潭边晃悠。去勾栏的事,还在等皇上的消息;为沄州水患姬州修寺的拨款拟个结论的事,我已经忘记了。
喂了一会儿鱼,太阳才西移一刻。长日倦人,我便自个儿搬了木棋台,一手持黑一手持白,在棋盘上杀了个烽火满天。时不时还往水里扔些鱼食,令那群蠢鱼们再接再厉地肥下去。
许是阳光恹恹,我下着下着棋便跑了神,望着柳树旁开得初开的一株白木槿发愣。思绪不知不觉地又飘向那一晚。
那一晚,若非穆临简再千钧一发之刻反客为主,将我压在身下,做出与我偷情的模样,恐怕我们也没那么容易偏过昭和帝。
然却不知为何,那一刻,即便周围围了许多侍卫,我脑子里也如空了一般,只有心在扑扑地跳动,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
我活了这二十二年,我这颗没见识的小心肝,还是头一回这么跳。
这么跳自然不是因为害怕,因我害怕的时候,不但心会跳,手还会颤,脚跟还会哆嗦,嘴皮子还要发抖,可见我这番心跳,极可能是动了春心。
于是我想,我若对穆临简动心,这可是个愁杀人的事。
一种可能,穆临简不喜欢我;又一种可能,穆临简喜欢我。可是他若喜欢我,那他喜欢的便是沈可,那他便是个断袖,那他便不喜欢我了。
我听我爹说,动心跟喜欢,尚有一段距离,喜欢跟真正的情爱,又还有一段距离。
是以,我决定将自己这颗萌动的春心,扼杀在襁褓之中,以免它日后茁壮成长,变成祸害我的一颗瘤子。
做出这个决定,我也十分忧伤。纵然他穆临简是个奸臣,纵然他祸害我去勾栏,然而他也救了我一回,并让我这心肝头一回动了动。
须知我这颗千年老铁树的心肝十分懒惰,这二十来年,它一直跳得很被动,且还有一种垂死挣扎的感觉。而今,它好容易自觉自愿地动弹了那么一下,我却要打击它的积极性。
为此,我十分内疚,我觉得我对不起它。
我是日也忧伤,夜也苦闷,我悲凉地停止了与自己的对弈,抬起眼皮悲壮地朝远处山的背脊,云的彼端望去。
这时,身后却传来一个不太应景的戏谑之声:“沈可儿,你再这么喂鱼,鱼就要被你砸死了。”
我一呆,手上便松了劲,回头眼睁睁地瞧见数枚黑白子从我手心落下,砰砰砸入水中。
就在这个瞬间,身旁有个墨色身影一掠而过,半倾在湖水之上。
剑光如寒冰一闪,那一排棋子便铮铮落于剑身,恍若珠落玉盘。
莫子谦潇洒一个回身,将剑半斜搭在棋篓之上,上面的棋子便滑入其中。他将剑往腰间收了,一身墨色衣袍翻飞如浪,“你在想何事?连棋子都扔湖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