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莫子谦的看法,十四岁还未梦遗的少年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精力。因而杜修也并未叫他失望,那几日抖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他抖出了气节,抖出了精神,更加抖出了名气。
不过两日,满朝文武包括昭和帝,纷纷往我尚书府奔涌而至,均来围观这抖动得惶惶不可终日的南俊国少年郎。
再过一日,莫子谦终于良心发现,叹了口气坐在杜修的床榻边,道:“少年郎,你是不是不愿随我去将军府啊。”
杜修一愣,抖得慢了些,大抵想听听他说什么。
莫子谦为他掖了掖被角,又叹了口气:“若不是这样,你何苦装病呢?”
杜修又是一愣,抖得十分快,大抵想证明自己的确是患了癫痫。
莫子谦同情而怜悯地看着他,继续道:“我去问了太医,说是患了癫痫的人,不过是时而抖动,时而僵直,时而正常。”他默了一默,又添了句:“上前天,我以为只要抖动,就是癫痫症,非但叫你误会了,还难为你装了这么久的诈尸,实在对不住。”
语毕,杜修猛地脸色铁青地从床上弹起,再剧烈地抖动着望着莫子谦,说了:“你你你……”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后,便一头栽倒,昏死过去了。
第14章
事后,杜修对我说,当时他从床榻上弹起来,指着莫子谦的那段含糊不清的话,其实是想说:你你你你知错就好,我并不怪责于你。
口头上的情面,谁都会做。因此杜修这番言辞,我压根连偏旁部首都不相信。
我晓得他那会儿的脑子里,浮现的定然是将莫子谦碎尸万段的情状,我也晓得他那会儿心中,定然在诅咒莫子谦断子绝孙。
自癫痫这桩事风声过去后,杜修苍白着一张小脸蛋,在我尚书府又养了十余天精神,便打算回南俊国了。
他离开那日十分低调。
永京城外,蔓蔓青草拂动。杜修便在这荒草地里的十里长亭,与前来观赏癫痫余韵的昭和帝饮罢三杯酒。
莫子谦身着盔甲,腰佩长剑,人面兽心地在亭外闲闲地看着。
不料杜修上马前,扫了一眼莫子谦,却对皇上说,他有一句心头话,想单独对我讲。
彼时少年郎十分英勇,把我拽到一边,悄悄道:“小可哥哥,这几日,我琢磨通透后,无声无息地做了个决定。”
我念及我面前的这位少年郎,连装个病,也能十分不智地选择癫痫,可见得他若做了什么决定,那一定是个愚蠢的决定。
然而,因离别在即,我还是拿出了些耐心,勉强装出一副期待又兴致勃勃地表情,凑近些问:“哦?什么决定?什么决定?快说来与我听。”
杜修的样子神秘兮兮,他压低了声音,郑重道:“我打算,待我回南俊以后,日日夜夜赏读春宫,定要及时梦遗一把,梦遗给莫子谦看!”默了一默,他又追问:“小可哥哥,你支持不支持我?”
我心里十分忧愁。以我作为一个女人的经验,梦遗这种玩意儿,酷似我们女人每月都要经历的另一种玩意儿。
须知这些玩意儿,性情十分傲娇。你越是期待,它便越是拖延;你越是焦躁,它便越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若放宽心好吃好睡,那它才会乖乖地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