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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临简站在树影里,月色将他眸光映照得明灭不定,他看了我一会儿,无奈笑起来:“怎得将小久交给你几日,他就成了这副德行?”

我甚为怅惘,我废了一日功夫,才与穆临简重修旧好情定今生,未料今夜园子来上这么一出,又顺利点起穆临简怒火。

诚然如他所说,我这些日子,并未能好好替他看着园子,而是将他丢给了爹娘和杜修,然而无风不起浪,若倒霉园子天生没有点断袖苗头,也必定做不出今日这般怀春模样。

我满腹冤屈地望着穆临简,寻了半晌借口,只推脱说:“可能、大概、也许是因为尚书府风水不好。你晓得,我哥哥沈可,也是个断袖……”

穆临简目色温凉地瞅着我,须臾只道:“过来。”

我一惊,抬头看着他,小心翼翼走近了两步。

穆临简唇角一扬,牵出个笑容,淡淡道:“你也是个传奇了,失忆两次还活得好好,凡事落在你身上,若不出些乱子,反倒令人惊奇。”说着,他又伸手摸了摸我头,再将我揽入怀中,“怕什么?我脾气再不济,也不会因着这些小事跟你置气。”

我觉着,若与人起了争执,便将就个先机。

倘若穆临简怪责于我,我倒还能作出个委屈态,心里也能平衡些。但他这么将我一安慰,我便全然被动,反倒觉得对他不住。

我讪讪道:“我确实、确实未照顾好小久。前几日我也瞧出了他断袖苗头,但未能及时给他掐了。”

穆临简一怔,叹了口气又笑了:“幸而你没掐,若是你去掐,反而弄成个棒打鸳鸯,最后情比金坚。”顿了一下,他又道,“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小久来了京城,凡事总要自己去闯闯。他本就是个不受管束性子,要学本事,只有自己摸爬滚打,吃了一堑,才能长这一智。”

穆临简这番话说得我心神一晃。须臾,我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了他半晌后,若有所悟:“教子之道,你挺懂啊。”

穆临简愣了愣,不解地看着我。

我甚感慨甚得意:“听你这么一说,我颇想给你添个儿子。有你教他,我日后定能坐享其成。”

穆临简又是一愣,须臾他失笑道:“你且顾一下眼前。今日你说史竹月瞧上了你,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漏了什么重点没说?”

他这一问,我又将白日里,与史竹月在修竹茶楼一聚回顾了一番,十分肯定地说:“他真是待我十分殷勤,请我喝上好茶不说,还将我生辰八字都要了去,后来我与他言明自己不是个断袖,他竟伤心得乐了起来。我瞧着他那一副强颜欢笑模样,料定他感情甚笃,便不愿再伤害他,也就自个儿走了。”

穆临简眉间一蹙:“果真?”

我点头如捣蒜,“我真不欺瞒于你。要不明日上朝,你去探探他口风?”

穆临简敛眉深思了一会儿,吁了口气说:“也罢,明日有早朝,你早些歇息。睡前若无事,再琢磨琢磨今日于史竹月会面,事出蹊跷,难免会出岔子。”

穆临简长我三岁,算得上半个老辈。

有句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当日夜,我因着已与穆临简和好,心中十分踏实,头一沾瓷枕便睡得瓦实,以至于穆临简叫我琢磨事儿我也未能琢磨。

以至于……一失足成千古恨。

久未上朝,翌日我站在墀台上,心中颇有几分感慨。然而茫茫人群中,未能见得莫子谦身影,我心中又颇有几分惆怅。

因我这厢正在百感交集当头,以至于史竹月逼近我时,我也未细细琢磨他说几句话。

史竹月为人十分坚强。昨日虽被我拒绝,今日却丝毫不见一丝颓废之容。

他欣然看了我一阵,忽问:“侍郎昨夜睡得可好?”

我警备地看了看他这副重振旗鼓形容,答曰:“诸事忧心,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