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饮,一边饶有兴味地将我望着。
我将脑子里杂乱思绪组织了一下,憋了须臾,憋出一句话:“你将将才,让我脱衣裳,只是为了替我换衣裳。”
穆临简双眼微含笑意:“不然你以为呢?”
我又呆了片刻后,忽地伸手一把拍向脑门,头往瓷枕上一撞,抽着气道:“你明知故问。”
“嗒”一声,穆临简将茶盏往桌上放了,信步坐到床榻边,慢条斯理道:“你放心,你那么些春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说了,我们本是夫妻,你对我有这样想法,我其实一丁点儿都不介意。”
我紧抿起唇,悲愤地将他望着,额角蹦出两根青筋。
穆临简无所谓地看了我半晌,失笑道:“你平日里脾性好,怎么着也不气,今日被我气着作出这副模样,倒也颇可爱。”
我嘴角抽了抽,嘟囔道:“我这也忒丢人了。”
穆临简又笑:“这话若旁女子说出来,我可能会觉得诧异,可你说出来,我倒也不觉惊讶。”顿了顿,他替我掖了下被角,复又一笑,“你还有伤在身,说了这么久话,合该累了,早些歇着。”
我听他这么一说,便觉得释然了些,转而又想我昏睡以来,但凡醒来,都能瞧见穆临简,想必他亦是不眠不休地守了好几日。
思及此,我便对他道:“反正床大,你也上来歇着吧?”
想必穆临简这几日也是累坏了。听了我话,他并未推脱。从柜子里又抱出一条被衾,便脱了外衣,在我身旁歇下了。
夜里,他侧卧朝向我。我将自己瓷枕让给他,自己趴在他手臂上,倒是十分舒坦温暖。
秋风吹,夜里温凉。
我迷迷糊糊那会儿,问他:“怎么这几日,都是你来照看我?朝廷上事情怎样了?我爹呢,子谦呢,你皇兄呢?”
穆临简道:“他们都好,只是动乱将至,都忙得四处奔波,所以没来照看你。”停了一会儿,他又伸手抚在我背上。手心暖暖气息隔着背,渗入心底,我又听得他道:“你好生歇着,如今你这副样子,委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点了点头,回了句:“你说也对。”便昏昏睡了去。
隔日晨,我还困得紧,穆临简便起了身,在屋里窸窸窣窣地洗漱一阵,他又凑到床榻前来跟我说:“你既然醒了,身体也没了大碍,我这几日就不在床跟前来照顾你了,你也不必寻我。我得空了,自然会来看你。”
我闭着眼迷糊地“嗯”了一声,说:“你忙,让杜修跟小久来陪我玩儿就成。”
穆临简笑了一声,片刻又道:“京里动乱将至,杜修是南俊王世子,他昨日便带着小久,避去京外了。”
我听了这话,胡乱点了点头,又欲睡去。可睡到一半,也不知怎地心里紧了紧,脱口便唤道:“景枫!”
屋里没人应声。
我又含糊不清道:“你虽忙,也别累坏了身子。还有啊,我现如今受了伤,不能动弹,一个人怪无聊,你若得空了,就常来瞧我吧。”
大抵是因为伤处,我十分困倦,眼皮子黏答答睁不开。我竖着耳朵听了半晌,没等到回答,继而又道:“嗯,不过你也别担心我,我好生养着伤,等你忙完了,便风风光光地娶了我吧?我等着要嫁你,都等了六年了。”
屋子里似是很静,又似有风声呼啸。我心底有点空,以为他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