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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又觉自己太直接,我又讪讪笑起来,“这是不一样的,每日寻乐子,是因无聊才做的事情。可你来瞧我,却是我每时每刻的盼头,只有将盼头盼到了,每一日才算过得圆满。”

穆临简神色一顿,眼里光华流转,须臾,他说:“我也是。”

他敛眸低低一笑,竟似有些自嘲:“几年前我领兵打仗,军营离香合镇近,你日日在家等我。可我回到家总见你过得乐呵,与可可一起有寻不完的乐子,当时气你不在乎我。现如今想起来,你在乎不在乎,却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每日行军,最大的盼头,也不过就是能回家一趟瞧瞧你。”

气氛原本好好的,可他这话却说的我心里有点发涩。

我抬头看着他,大抵是因忆起了昔日,英气又温润的眉眼蒙上几分雾气。

我晓得五年前的北荒之战是他心底的一块疤,可我却始终揣摩不透,底是因着何事,这块疤在他的心中始终好不了。

哪怕我们都晓得了当年牺牲掉万千将士的过错并不在他,哪怕现如今,我已然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可每当穆临简忆起往事,他的眉梢眼底都起郁色,始终无法释怀。

我上前两步,将头埋入他怀中,慢慢道:“从前的事,我还没能够想起来,不过你放心,我现如今对你的心意,跟从前定是一般无二的。”

我自他怀里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想了想又接着说:“你离开京城后,我去宫里寻太医看了看我这脑子,太医说我失忆,是因着脑子里有淤血不化,只需寻个法子将这淤血慢慢化了便成。你若是怀念从前那个是柳遇的我,待你把仗打完了,我们一起去沄州,便想个法子把我这失忆的毛病治好。到时候我将五年多前的事忆起来,既能是你的沈眉,又能是你的柳遇了。”

穆临简再一愣,慢慢伸出手将我揽住,敛眉失笑道:“不是这样,其实你便是你,没有什么柳遇沈眉之分。我也不在乎你是否能将往事忆起来,哪怕你再失忆一次,我只要能寻到你,那便也好了。”

夜里入睡,又不甚踏实,恍惚中努力现在梦里瞧见些什么,可最终徒劳无功。

我离开永京前,那位替我看脑子的太医曾与我说,有的时候,人关于一段往事的具体记忆失去了,但他感官上的记忆也许会留下来,所以,当你努力去回忆时,看到的想到的虽是空白,但心里残存的感觉仍在。

我不知我在努力回忆着哪一段的记忆,可心底里始终有点苍白,有点凄荒,却也并不算太难过。

因我与穆临简定了下月初八摆酒席,我远远带来的红绸子便送去做嫁衣了。

这些日子,北伐军全军上下都洋溢着喜气。我听左副将说,士兵们得知有酒席可吃,这几日练兵也格外卖力。

左副将本名左芦,从前是个落魄才子,后来被莫子谦他爹莫启招入军中才受到重用。他虽有韬略,因性子一直不算严谨,所以到如今,也只是个副将领。他的性格虽不适合行军,却是几名武将中最容易相处的,又因我曾与他有过一天一夜的奸细缘分,是以我若遇着事而穆临简不在,他倒可以帮衬一二。

穆临简另有两个左膀右臂,便是吴将军和徐军师。吴将军是典型军人,大气激进。徐军师温吞多,颇有些高深莫测。

喜事将近,我这些日子倒也淡定,日日随了掌勺刘伯学些菜式,盼着趁着还未嫁,将自己的厨艺再提升一个境界,日后若随了穆临简去沄州,他哪日有事不在,我也可自力更生。

十月的小阳春一过,天气更冷了些,不远处的浅河受了冻,穆临简便将士兵们转去附近山崖下的空地练兵。

说起来倒也奇特,北荒这处原本是一片茫茫原野,可临近与窝阔国的交接,却有几处山峦起伏,地势虽不高,却能掩去将士身形。

我深以为北荒能长成这般模样,其目的就是为了给两国交锋增添乐趣。

日子如水,哗啦流过,转眼便到了十一月的初八。

这一天,我换上了大红嫁衣,穆临简仍着将军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