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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 朔云飞渡 7089 字 8个月前

娘一样,说什么老不老的?”许昔嵋到底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指头点在北堂戎渡额上,口中啐道:“油嘴滑舌!”

众人闲话了一时,待午间用过饭,许昔嵋道:“渡儿,带我去见见你母亲罢。”北堂戎渡闻言,便命人备了坐辇,两人动身前往永芳宫,许昔嵋眼见三十多年不曾见过面的女儿躺在玉床上,容貌如花,与自己一模一样,直如睡着了一般,一时间抚尸大恸,禁不住掉下泪来,北堂戎渡眼见此情此景,也自伤感,遂强打精神在旁安慰了一回,未几,许昔嵋定一定心神,道:“我不在你这里久住,今夜便要出城,你母亲的遗体要好好保存,不能有半点差池。”北堂戎渡惊讶道:“何必这样急,您还是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罢,再说等一月一日时,父亲他便要登基了。”许昔嵋微微皱眉,声音冷淡道:“……北堂尊越他登不登基,与我何干?”北堂戎渡听了,知道许昔嵋是因为北堂尊越生母与她当年是情敌的缘故,对北堂尊越不待见,再说北堂迦的死与北堂尊越也是有关,因此便不欲多说,徒惹许昔嵋不快,只道:“那也不必这么快……”许昔嵋打断他的话,道:“我还有事,渡儿,你不必留我。”说着,却又凝神一握北堂戎渡的手,肃然道:“北堂尊越如今已得天下,他既是做了皇帝,以后你便须仔细,不要让他再有儿子。”北堂戎渡眼帘微垂,略牵了牵唇角算是一笑,只道:“那又何必,我如今已经快十八岁了,即便是父亲他以后再有千八百个儿子,也威胁不了我的位子,我怕什么。”

许昔嵋柳眉一扬,轻斥道:“糊涂,你个傻孩子,帝王家的事,你以为是小门小户人家,谁能保得准?尤其你们北堂家练的那个功夫,一向都邪门儿得很,我当年就听你祖父说过,若是他能够把那‘千录诀’练到第十层,就可以自此容颜不改,体貌一直保持在当时,直到临死前才会变化,以北堂尊越的修为来看,我敢肯定他在多年前就已经练成了,你想想,他整个人一直可以保持青年时的颠峰状态,到了百八十岁也还是体健智清,和年轻人一样,那时候,你认为成年的兄弟会有多少?只怕连你兄弟们的孙子也都有了,这么一来,这其中的种种变故,究竟会有多大?你可要想仔细了!”北堂戎渡闭口不语,按说许昔嵋的想法其实是很正常的,都是因为一片爱护后人之心,才会这样为他长久考虑,但北堂戎渡总不能将自己与北堂尊越之间真正的关系告诉对方,因此只得含糊道:“这些我都知道,您就放心罢……”许昔嵋以为他真的听进去了,因此就不再多说,两人祭奠了一回北堂迦,便一起出了永芳宫。

隔几日天开始放晴,北堂戎渡这一日进宫与北堂尊越商量政事,却没见对方在乾英宫,待问过宫人,才知北堂尊越在校场射靶,一时北堂戎渡调头去了西华门附近的校场,就见北堂尊越身穿劲装,袖口紧束在护腕当中,座下跨一匹骏马,打马疾驰之间,黑发猖狂飞扬,一手挽弓,只见那箭矢如同流星追月也似,三支金翎箭同时正中红心,北堂戎渡身披大氅在旁看着,笑吟吟地喝一声彩,北堂尊越随手将弓一抛,丢给一旁的侍卫,自己翻身下马,朝北堂戎渡走来,用手在他的头顶一揉,道:“……自己近来犯咳嗽不知道?偏到这里灌风,还不跟本王回去!”北堂戎渡笑道:“干什么大惊小怪的。”

两人回到乾英宫,待北堂尊越换过衣裳,便一同谈论公事,末了,北堂戎渡在旁动手替北堂尊越研着墨,道:“……说起来,这毕丹也差不多要到京了。”北堂尊越一面用笔在公文上批着,一面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北堂戎渡见他凤眼修眉,肌肤胜玉,不禁心中微微一动,心猿意马起来,只觉身侧之人好看得紧,反正他向来风流惯了的,忍不住就低下头去,在男人执笔的那只手上轻轻一吻,北堂尊越抬起头看他,俊美无俦的面孔上有着类似嘲笑之色,悠然道:“……好色好成这样?”北堂戎渡只是装傻,道:“哪样?”刚说完,就被北堂尊越一手摁倒在书案上,似笑非笑道:“装什么蒜!”北堂戎渡噗嗤一笑,却拉住了父亲的手,只是凝目注视对方不语,片刻之后,才笑道:“食色性也,有什么不对的。”北堂尊越叹息一声,吻了吻他的额头,一手环住少年窄瘦的腰,道:“晚上还咳嗽得厉害?……是本王当年不好。”

北堂戎渡轻轻抱着父亲的肩,一根指头划着对方甚长的双眉,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慢慢盈满,说不出地安稳,彼此能够这样相亲相近,已是世间十分幸运之事,遂笑道:“当初是我自己发烧留了病根,关你什么事?”北堂尊越徐徐吻他鬓间,心中生出一些温柔缠绵之意,脸上仍是微笑,缓缓低叹道:“好孩子……”一面伸手解他衣带,北堂戎渡此时也想与北堂尊越肌肤相亲,因此也不计较自己眼下还半躺在桌案上,只搂着北堂尊越的脖子,与男人亲热,但中途却忽然只觉得股间被侵入,一根修长的手指蘸着刚才他喷薄而出的温热液体,在那隐秘处缓缓揉按,北堂戎渡心中顿时一惊,刚要起来拒绝,却只听北堂尊越轻喃道:“渡儿……”那声音低沉中有些绵绵之意,恍若流情,北堂戎渡忽然想到北堂尊越当初甘愿雌伏时,不知道有多痛楚,思及至此,不知怎地,却是脑子里有些混乱,再看北堂尊越专注的目光中柔情款款,温柔无限,心中就软了起来,仿佛理智渐渐所剩无几,竟没有立时开口拒绝,北堂尊越其实原本也没指望他能愿意,但眼下却见对方居然没有马上反抗,心中一怔之余,旋即就是惊喜交加,于是慢慢亲吻北堂戎渡的身体,情`欲纵横之间,心下更是万千的喜悦,打起精神,使出万般温柔手段,倾尽温柔地爱抚不已,只怕伤到了怀中这人。

北堂戎渡心神恍惚间,只觉股间忽然一阵钝痛,似乎有什么东西侵了进来,他一回神,登时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当即意欲挣扎,却不知为何,那手却到底没有去推开北堂尊越,心下一时忽明忽暗,暗道罢了,就且顺了对方这一回,遂一手搭在脸上,咬牙忍耐,但随着那处试探的手指逐渐增多,只觉痛得厉害,正难以决断到底是不是要出口拒绝时,身下却忽然一松,体内上一刻还在肆虐的手指已然撤出,痛楚亦随之消失,北堂戎渡正茫然间,搭在脸上的那只手已被人拿开,北堂尊越低下头去,在他眉眼之处亲了一亲,见那睫毛还兀自微微直颤,心中一时轻怜蜜爱之意涌上,辗转不去,道:“……戎渡,很难受?”

北堂戎渡此时尚且愣神,迟疑道:“你……不要了?”他此时仍有些隐隐的茫然,但看在北堂尊越眼中,却只觉越发地惹人疼惜,竟是说不出地可爱可怜,心中不由得一颤,虽然感到了忍耐欲`望的艰难,然而想到方才北堂戎渡气息紊乱,浑身微微发抖的模样,心中却是百般怜惜,不舍得再让他痛苦,都说孩子是做娘的身上掉下的肉,可这人却是自己这当爹的心头上的一块肉疙瘩,如何愿意去伤害一个指头,因此叹气道:“……本王可不想待会儿听你哭爹喊娘地叫,让外面的人听见。”北堂戎渡眼睫低垂,面上有掩饰不去的一丝羞惭之色,同时只觉得心神俱颤,不曾料到北堂尊越在这种关头竟然也能克制自己,不由得低声说道:“过了这个村……可就……可就没这个店了,你想好了……”北堂尊越低骂一声,在北堂戎渡的额头上又吻了一吻,恼道:“你想得倒美!本王自有到手的时候。”一面懊恼,一面替北堂戎渡将衣裳拉扯整齐,北堂戎渡没说话,只伸手拥抱着父亲的肩头,就仿佛这才是自己在天地之间,最安定温暖的所在。

二百二十六 前传:朝歌

二百二十六前传:朝歌

听说我出生的那个晚上,是那年整个漫长冬季里最冷的一天,滴水成冰,当母亲在产房中连续不断地惨叫了大半夜之后,在外等候的父亲和三个兄长亲眼看见一只白狐自门外经过,然后,便是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同时正放在火上灼烤的龟甲开始出现裂纹,用其占卜凶吉的巫祝借着火光在上面细细看了一遍,手一颤,一言不发——

不祥之兆。

确实是不祥,母亲因为我丢掉了性命,我的出世带走了她的生机,父亲由此很不喜欢我,他认为是我害死了母亲,所以从我出生之后,他就一直对我不管不问,除了衣食供给不曾短缺过以外,在我的记忆当中,连他的笑容也没有见过哪怕一次,甚至外人都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小儿子——

甚至连一个名字,也从来都没有给过我。

后来随着我逐渐长大,父亲也越来越厌恶我,只因为每一次看见我的时候,就总会让他想起母亲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死,所以他偶尔也会拿起鞭子,狠狠打我一顿,算是发泄,每当这个时候,我便会尽量把自己整个人缩得小一些,一声不吭地挨打,因为从四岁开始我就知道,如果我反抗或者哭叫的话,父亲只会打得更厉害——

我恨父亲,恨所有人……这明明从来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我承担?

门外的桃花开了又谢,镜子里的那个人也逐渐长高,从我十二岁开始,父亲便不再允许我出门,而我,也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我冷笑着看着镜子里面的那个人,黑发,长眉,清澈的眼,是不分性别的美丽,衬得门外的那株桃花黯然失色,不过这又怎么样呢,我轻轻抚摩着手里的刀子,这件小东西前后一共帮我了结了二十七个人,没人能够想到,一个小孩子在十岁时就已经懂得用它去割断许多不怀好意的人的喉咙,以便保护自己。

我其实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不听父亲的命令,因此我经常会偷偷跑出门去,于是在我十四岁的那一年,我认识了一个人,当时他坐在我常去的那条小河边,膝上横着一张琴,七弦泠泠,指如美玉,一动一拨之间,有恍惚错落的琴声响起,我蔽身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也不知道是在听流水淙淙,还是在看他悠闲自在,那个时候,我只是忽然就在脑子里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这个人是一个姑娘家,那我娶他做我的妻子,会有多好。

后来我天天都会来这里,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过我,只是气定神闲地拨着他的琴,不过当我第六次到那里看他的时候,他却发现了我,但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只是微笑着朝我点点头,道:“……我叫伯邑考。”然而我却忽然变了脸色,转身便快步离开——我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第二天我到底还是去了那里,但他却没有来,并且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除了之前我得到了他的名字之外,对他,我一无所知——

呵,伯邑考。

从那以后我便慢慢学会了弹琴,十五岁的时候,我第一见到了那个人,当时我像往常一样在河边漫不经心地拨着琴弦,忽然便有人在身后道:“……什么人?”我回头去看,就见一个男人骑在马上,穿着一身狰狞的漆黑战袍,两袖扣着坚硬的兽头护腕,一头漆黑的长发随意扎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性,眉甚似刀,目光灼灼,只一眼扫出去,就能让人心惊肉跳,我从未见过这样勇悍剽烈的男子,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令我下意识地面色一凛,摸了摸怀里的刀子,但那人却只是悠然策马过来,在我的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眼神如同猛兽盯住了自己的猎物:“……你叫什么名字?”我向来最恨这个问题,但我本能地知道自己不可以违拗这个男人,所以我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名字。”他微微一愣,然后就忽然笑了起来,懒懒道:“那么,以后你就叫……妲己罢。”

……妲己?这是形容女子美丽无伦的意思,我知道他和其他人一样弄错了某些事情,便冷笑一声,用右拳在胸口处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他显然有些出乎意料,目光在我平坦的胸前停留了片刻,挑眉道:“……原来是个男孩儿。”我忽然厌恶起他的眼神来,那种狼一样的,无时无刻都在明确表达攫取欲`望的眼神——

我忽然想念起伯邑考温柔如水的目光。

“跟我回去。”他从马背上向我伸出手,志得意满地笑着,我皱眉一扬胳膊,一道寒光便迅速划了过去,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做,朝我伸出的那只手被锋利的刀子割开了一条口子,他微微一怔,然后打量了一下自己开始汩汩流血的手,随即放在唇边用舌头缓缓舔去血迹,轻声笑道:“……好大的胆子。”我转身就逃,生怕他追上来,于是干脆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我的水性极好,在水底,我不信他能够抓住我。

果然,他没有下水,我闭住气在水面下越游越远,却忽

娘一样,说什么老不老的?”许昔嵋到底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指头点在北堂戎渡额上,口中啐道:“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