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被裹挟在狂风暴雨一般挞伐当中的女子,并没有在意北堂戎渡的古怪举动,只模模糊糊地觉得不太舒服,但渐渐的,那雪白脖子上的五根手指越收越紧,让人感觉到了窒息,女子被扼得涨红了粉面,身体开始不住地扭动,却连咳也咳不出来,更不用说想要出声,额角已浮现出了微微凸起的青筋,但北堂戎渡却是依旧重重在对方的体内冲刺着,胃部泛起一股痉挛抽搐的反胃感,可是那种心神扭曲爆炸的快慰感觉,却又隐隐悸动不已,以及让灵魂都颤抖堕落到深渊的精神上的空虚冲动,心底最邪恶的发自于本能的兴奋,让他无法抑制地扣紧了掌中的脖颈,残酷血腥的行为当中混合着诡异的疯狂感,狰狞而暴虐,在明亮的深殿中上演出了一幕歇斯底里的冷酷戏码……女子美丽的面容已经开始扭曲,她似乎不相信北堂戎渡要杀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双手竭尽全力地去掰北堂戎渡的五指,但对方的肌肉却无比坚硬,力气大得根本不可反抗,那雪白的身体无力地挣扎着,而幅度却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终于,随着‘咯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女子缓缓垂下手来,再也不动了。
与此同时,北堂戎渡的眼前掠过了一片白光,仿佛有什么刺激着眼球,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当最终那错乱的高`潮和癫狂过去,留下的,便只是整个人仿佛被缓缓上涨的黑暗潮汐所吞噬淹没的死寂,北堂戎渡的精神有些恍惚,也有些混乱,他静了片刻,然后眼神便慢慢清明起来,从那还温热着的身体里退出去,只一松手,女子就软软地从他的大腿上滑了下来,瘫倒在地,殿中一片让人窒息的安静。北堂戎渡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晃了晃,他坐在床沿,从散落在一旁的衣物中摸出装烟的荷包,从中取出一支纸烟,慢慢塞进嘴里,动作机械地连续打了几下火石,却没能擦出火星,等到好容易用火石点燃了烟之后,便深深吸了一口。
此时此刻,一桩桩一幕幕的画面在他眼前飞快地闪过,满满地都是北堂尊越的绝情与冷血,以及自己张开双手想要把那人死死攥在掌心,却偏偏有心无力的颓然和不甘,北堂戎渡微微睁大了眼睛,整个人似乎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无论怎样挣扎,也没有丝毫的回应……细长的纸烟从微颤的手指之间悄悄滑落了下来,掉在地上,北堂戎渡弯腰去捡,重新将其噙在口里,与此同时,袅袅上升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周围终于真正地陷入到了长久的寂静当中——
第二日天气阴沉,风裹着霏霏细雨,直叫人觉得略有些凉意,空气里四处弥漫着带有花香与青草气味的疏疏潮湿,一名小太监站在窗下,正给架上的两只相思鸟添食喂水。北堂戎渡合起一张刚看完的公文,如释重负,将目光从上面收回来,也不理会外面沾衣欲湿的缱绻细雨,只一摆手示意旁边一人上前,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那内侍穿一身紫服,语气不温不火地恭谨答道:“回王爷的话,再有两刻钟,就是午时了。”说着,又赔笑道:“不知道今天王爷想用些什么?奴才也好吩咐厨房去准备。”北堂戎渡闭起双目,让眼睛休息了片刻,然后张开眼皮,向窗外眺望,只见外面天色阴沉沉的,雨声沙沙而响,便道:“不用了,让人拿伞来,今日厨下不必准备午膳,本王去琼华宫用些就是了……就这样,你去办罢。”
内侍听了,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便躬身退出,径自下去传话,北堂戎渡长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叫人端水过来,洗了一把脸,这才披衣出了书房,刚一出门,站在廊下就觉湿风扑面,铺天匝地都是湿润的泥土气息,此时宫人撑起伞,随着北堂戎渡便往琼华宫方向行去。
沈韩烟宫中点着静神香,彼时外面雨丝疏落,殿中开阔有序,沈韩烟站在案前,正聚精会神地拿了笔在写字,一身颜色沉郁的鸦色长衫,硬是被他穿出了沉静温雅的味道,一旁北堂佳期在摆弄着一张古琴,虽然年幼,却也依稀能够看出眉目之间与北堂戎渡相似,双眸灵动,肌肤雪白,着一身乳黄撒花织锦精绣短襦,下露翠色荷叶裤,裤脚埋在深青色挖云鹅黄片金香云小靴里,柔软的头发左右扎起,黑发中掺着五彩丝带编辫作双鬟,除此之外,薄嫩如玉的耳垂上还分别扣着小巧的金钉,颈中一串小指头大的明珠熠熠生辉,宝光流彩,整个人看起来玉雪可爱,虽远未长成,却也看得出日后必是个美人无疑,身边牧倾萍拿着她的小手,正一脸微笑地在教她弹琴,此情此景,恍惚像是一幅三口之家的行乐图,一片脉脉温馨之意。
北堂戎渡掀了竹帘进去,道:“……人不少,都在做什么?”沈韩烟见是他来了,便搁下笔,往砚台里添了些水,一面动手磨墨,一面笑道:“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练几张字罢了。”牧倾萍则是起身微微行了一礼,才道:“露儿爱玩琴,既然闲着,便教她胡乱弹弹。”说话间北堂佳期已经扑进了北堂戎渡怀里,甜甜唤道:“爹爹。”北堂戎渡抱一抱她,微微笑了一下,说道:“等佳期学会弹琴了,就弹给爹听。”北堂佳期忽闪着漂亮的眼睛,大声应了,然后停一停,仰着脸看着北堂戎渡,问道:“爹爹,露儿想祖父了,爹爹什么时候带露儿去看祖父?”
北堂戎渡滞了一下,笑容隐隐一僵,不知要如何回答,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不露声色地弯腰说道:“……祖父现在忙得很,等以后咱们再去,好不好?”北堂佳期听了,小嘴扁了扁,明显是不乐意了,一旁牧倾萍见状,便拉着她的手坐下,笑着哄道:“刚刚还说露儿越来越懂事,怎么现在又不听话了?”北堂佳期这才有些不情愿地‘嗯’了一声,不说话了,却又朝着北堂戎渡做了个鬼脸,牧倾萍见了,不由得扑哧一笑,伸手刮一刮北堂佳期的鼻子,此时沈韩烟磨完了墨,重新拿起笔,力透纸背,洋洋洒洒地笔走龙蛇,笔意洒脱秀拔,写得一手好字,随口说道:“下午还有公事么。”北堂戎渡撩衣坐下,旁边牧倾萍亲手斟了一杯凉好的茶,推到他面前,北堂戎渡取了茶杯送到嘴边,抿上了一口,答道:“也没有什么大事。”
几个大人闲闲说着话,也平添了几分家常的和睦之气,北堂佳期则神情专注地玩着琴,窗外雨线漫漫,打在花上,弄得花瓣铺陈满地,暗香细细,其间牧倾萍将眸光投向不远处的沈韩烟,然后停一停,又转过视线,神色如常,一旁北堂戎渡却在凝神嗅着茶香,眉间微松,面上已经看不出昨日癫狂的痕迹,过了片刻,忽然道:“……摆饭罢,本王有些饿了。”沈韩烟闻言,便吩咐传膳,菜色并不奢侈,只见精细,北堂戎渡举箸夹了一筷子的松鼠桂鱼,刚要往口里送,却听沈韩烟说道:“北堂,昨晚听说你喝醉了,今早起来可觉得头疼么。”北堂戎渡手中的银筷微微一顿,同时眉心涌起一丝几不可觉的异色,既而淡淡道:“……没什么。”说话间眸色微有凉意,眼里如罩冷霜,不过沈韩烟却没留意到,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提起。
待用过饭,又坐了一会儿,北堂戎渡便回到了自己宫中,彼时外面的雨已经小得几近于无,只是天还依旧阴阴的,被雨丝打落了一地色彩缤纷的花瓣,精致的珍珠帘帐低垂,散发出熠熠的柔光,一双通体滚炭般乌黑的月影乌瞳金丝猫正蜷在窗下慵睡,北堂戎渡见状,亦不觉感触,面上神情寥落,忽然间不知道为什么,眼中却有狠厉之色闪现,踌躇了片刻之后,便快步走到多宝架前,打开了后面的暗格,从里头拿出一只小小的玉匣,北堂戎渡将匣子拿到桌子前,放在上面,然后慢慢打开,就见那匣子里装的原来是一些白色的粉末,乍看上去,和面粉差不多,北堂戎渡的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有些颤抖,他咬一咬牙,起身去取了一盒还没卷好的纸烟来,然后将那些白色粉末与烟丝混合在一起,开始细细制作一支支纸烟。
二百七十三 往昔誓言犹在耳
二百七十三往昔誓言犹在耳
北堂戎渡的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有些颤抖,他咬一咬牙,起身去取了一盒还没卷好的纸烟来,然后将那些白色粉末与烟丝混合在一起,开始细细制作一支支纸烟,只是,当刚卷好一支时,北堂戎渡却突然停下了手,定定地看着面前那一盒混合了白色粉末的烟丝,这种如同面粉一样的东西,在这里并没有其他人认识,而即便是可以将此物提炼出来的主要原料——罂粟花,也只是被当成用来观赏之用的艳丽花朵,他当初也是在离开无遮堡的那几年里,无意中在某处见到,便顺手收集了一些种子,如今在寝宫中就种植了不少,以前北堂戎渡从来没有过多地考虑过这些植物的另一种用处,但当先前北堂尊越斩钉截铁地断绝彼此之间的情人关系之后,在后来的那一段时间里,北堂戎渡在颓恨失落之余,不知道究竟是在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的驱使下,动手制作出了此刻眼前的这一匣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多么可怕的物品。
窗外的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北堂戎渡坐在桌前,面上神色变幻,阴晴不定,只死死盯着面前的烟丝,前时他虽然做出了这种毒物,但却到底还是不想使用,心中尚存了一线希望,想要挽回北堂尊越,但是就在昨日,当北堂尊越表现出了不可回头的决绝之后,北堂戎渡就已经明白,自己是不可能让对方回心转意了,除非使用某些特殊的手段,比如,面前的这一盒粉末……北堂戎渡突然将脸埋进了掌心里,紧紧咬住嘴唇,面部肌肉不住地微微抽搐,他太了解这种毫不起眼的东西究竟有什么样的力量了,但凡是沾染到它的人,就相当于被控制住,身不由己,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当毒瘾一旦发作却又得不到满足时,甚至比死还要痛苦,因此为了得到可供吸食的毒品,染上毒瘾的人可以做出平日里无法想象的事,更何况,北堂戎渡面前的这一匣子粉末纯度极高,几乎是不可能戒掉的,一旦北堂尊越当真染上了毒瘾,那么无论他修为再高,意志再强,也很可能一生都离不开这种东西,被北堂戎渡牢牢控制在手心里。
北堂戎渡的嘴唇剧烈颤抖着,眼睛里已是一片血红,他觉得喉咙里干涩之极,好像塞满了细小的刀子,割得鲜血淋漓,连声音都破碎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二郎,二郎……”北堂戎渡将面孔从掌心里抬起,阴鸷的神情出现在俊美的脸上,一字一顿地低唤着,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因为强烈的复杂感情而被扭曲起来的脸庞上,充满了近似于阴冷的颜色,他失魂落魄地喃喃着,左右为难,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心底最深处那浓烈的爱意因为现实的冰冷而逐渐变得畸形,充斥于大脑之间的理智也似乎要被怨怼与冲动驱逐出去,成为控制整个人思想的主宰……他北堂戎渡不信什么苍天,也不信什么命中注定,他只相信自己的力量,即使面前的路再难走,失去的东西再难以挽回,他也一定要斩出一条血路来,将不慎失去的感情重新抓回来,为此,他北堂戎渡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做出这世上最可怕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许,只要品尝过什么叫做绝望的滋味,那么,也许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而疯狂。
“我也不想的,可是这都是你逼我这么做的,父亲……在我对你没有感情的时候,你非要硬生生地拉我和你在一起,可是等到我陷进去了,你却又放了手,从始至终,你都没有问过我的意思,没有给过我选择的权利……你要把我逼疯了。”北堂戎渡喃喃低语,满脸无助地颓然坐在桌前,张开修长的十指,用力插`进自己浓密的黑发里,原本蓝色的瞳孔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片血红,片刻之后,他猛然抬起头,一点一点地攥紧了拳头,狠狠砸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造成一阵并不轻的疼痛之感,然后抓起桌上裁得整整齐齐的雪白纸张,开始继续制作纸烟,其间他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一种异样的潮红浮现在两颧上,手指哆嗦得一连几次都差点儿将手里的烟掉在地上,那眼睛中的邪恶光芒当中明显有一些自暴自弃,那源于被扭曲的爱意,也有部分是出自他的天性,可是随着面前被卷好的纸烟数量逐渐增加,北堂戎渡的手也颤得越来越厉害,那面孔上的肌肉剧烈地抽动着,整个人好象拼命压抑着什么,就如同正在融动翻滚着的滚烫岩浆,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地爆发出来,将一切都吞噬毁灭得点滴不剩。
忽地,一根正做了一半的纸烟不小心从哆嗦着的手指当中滑落了下来,无声无息地掉在地上,北堂戎渡一顿,整个人都僵住了,但下一刻,桌上已经堆起一小摞的纸烟便突然被一掌砸扁,北堂戎渡猛地站起身来,如同发了疯一样将砸扁的纸烟撕扯得粉碎,然后紧接
睛里浮现出残忍的神色,在近乎颠狂的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刺激之下,蓝色的瞳孔骤然急缩,同时右手蓦地握住了女子纤细修长的脖子,然后一点一点地收紧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