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好像不疼了，我去找哥哥。”

“歆瑶。”他喊住她，脸上的表情很认真，“让我去吧，陪孩子过个简单的生日，不管怎样，都是我的骨肉，这些年我从来没有付出过。”

蒋歆瑶深吸了口气，淡淡的回道，“你去吧。”

——

蒋歆瑶没想到蒋靖远会带她去阿玉的墓地，蒋靖远买了一束百合花放在她的墓碑前。

“哥——”蒋歆瑶有些担忧的挽着蒋靖远的手臂。

蒋靖远对着她淡淡的笑了笑，“我没事，你不是想知道那年发生的事吗？其实很简单，我们都太年轻，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脾气，做出一些无法回头的事。”

蒋靖远望着墓碑上那笑得灿烂的女孩，淡淡的回想了起来，“阿玉是个非常强势的人，占有欲很重，她一直觉得我对你太好，有很多次都因为我对你好而跟我吵架，口不择言的时候甚至会质问我爱得是不是你。”

“阿玉怎么会这么想，我们是亲兄妹啊。”

蒋靖远淡淡的笑了笑，道，“是啊，也许她太爱我了，我们吵了一次两次三次，很多次吵下来，我开始厌了，有一次真的生气了，对她说了重话，伤了她的心，我对她说，我这辈子最疼爱的女人永远都只可能是我妹妹，没有人能取代歆瑶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那次我们吵得很凶，挣扎中她摔了下去，孩子没保住。”

蒋靖远说到这里眼眶有些红，“我已经做好一切准备迎接她，却发生了这样的事。阿玉觉得是我害死了孩子，她为了跟我赌气，在酒吧和一个男人发生了一夜情。”

蒋靖远哽咽的声音有些说不下去。

蒋歆瑶怔住了，她所认识的秦芷玉虽然很冲动，可从来不会这般没狼。到底有多爱一个人，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

“后来她很坚定的跟我说分手，我没有挽留她，反而赌气娶了陈怡。”

蒋歆瑶的视线有些湿润，他们都太爱对方，又都太年轻，用了最极端的方式，走了最极端的路。

“如果当年我挽留她，如果我死也不肯分手，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不该娶陈怡，不该让她怀孕，不该伤了阿玉的心。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

原来阿玉是在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哥，你不要太自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阿玉一定希望你好好的活着，直到最后一刻，她最关心的人都是你。”

这个傻女人，她一定不知道她的死给活着的人带来多大的痛。前一刻她还答应了她，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好好的活着。也许那个时候她已经在挣扎了，那些话她其实想告诉自己，只是最终没能战胜自己。

他们在秦芷玉的墓地待了很久，考虑到蒋歆瑶是孕妇，蒋靖远才带她离开。

坐在车上，蒋歆瑶很认真的对他说，“哥，把大嫂接回来吧，生活还得继续。”

蒋靖远皱着眉微微点了点头。

由始至终最受伤的是陈怡和许彦柏，陈怡无心卷入他们的感情纷争中，却被拉了进来，也许这辈子她再也得不到蒋靖远的心，可还得守着这样的一个无心的人过一辈子。而许彦柏，曾经多么花心的许公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没玩过，可是遇到阿玉，那是他一生的劫，这辈子他心里都会有阴影。

这四个人都不幸福，活着的三个人也都无法再幸福。蒋歆瑶多么希望许彦柏能找到一个好女孩，她比阿玉更坚强，比阿玉更爱他。

——

顾奕阳到了谢语烟的公寓，这一大一小都在生着气，谢语烟直接无视他，欣儿则嘟着小嘴儿抱怨，“爸爸为什么不接妈妈的电话，欣儿还以为你忘记欣儿的生日了。”

“怎么会呢，爸爸记在心里了。”顾奕阳揉了揉孩子的头发，宠溺的说着。

“那我的生日礼物呢？”欣儿朝他伸出了手。

顾奕阳一拍脑袋，礼物给忘记了，其实他是来不及买了。

欣儿赌气似的坐到沙发上，生气的说道，“爸爸根本不在乎欣儿，过生日连礼物都没有。”

顾奕阳无奈的走过去哄道，“爸爸不知道我们欣儿喜欢什么，所以打算带我们欣儿出去自己挑。”

“爸爸对我一点都不好，妈妈就知道欣儿最喜欢芭比娃娃。”

顾奕阳挠了挠头发，求救的眼神望向谢语烟。

谢语烟走到孩子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劝道，“欣儿不乖了，欣儿没告诉过爸爸，爸爸怎么会知道欣儿喜欢什么，现在爸爸不是知道了，以后过生日还会少了你的芭比娃娃。乖，去跟爸爸道个歉，小孩子怎么能对长辈这种态度，一点礼貌都没有。”

顾奕阳一听急了，“你干嘛凶孩子呀，是我的错，你怪孩子干嘛。”

欣儿走到顾奕阳面前，抱住了他的腿，道歉，“爸爸对不起，欣儿不该耍脾气。”

顾奕阳心疼的抱起孩子，捏了捏她柔软的小脸颊，笑道，“我们欣儿真懂事，爸爸以后一定记着，我们欣儿最喜欢芭比娃娃。”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妈妈和爸爸。”女孩特机灵，把顾奕阳哄得呵呵直笑。

谢语烟原本打算在家里做饭，顾奕阳执意带她们出去吃，他煞有其事的说着，“欣儿的生日也是妈妈四年前受苦的日子，所以今天不能让妈妈太辛苦，爸爸请你们出去吃好吃的。”

“好耶，一直吃妈妈做得饭，我都快吃腻了啦。”小丫头鼓起掌来。

顾奕阳忽然有些心疼，这些年她一个人带大孩子，给孩子洗衣做饭，还要赚钱供她读书，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

顾奕阳猜想她们在国外西餐吃多了，就带她们去了常去的那家私人菜馆，点了几道特色的中国菜。

小丫头吃得津津有味，不停的嚷着，“妈妈，真好吃，妈妈你学会以后做给我吃好吗？”

“好，妈妈学会就做给我们欣儿吃。”

顾奕阳看到谢语烟曾经纤细柔软的手，如今都长出了茧，他有些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感性的说道，“以后别下厨了，请个保姆做饭吧。”

“没关系，我做惯了，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没那么娇气。”

“语烟，对不起，让你吃了这么多年苦。”

蒋歆瑶真后悔，这家私人菜馆她以前跟阿玉经常来吃，就想着带大哥来吃一次，可就这么巧，她看到了这一幕，顾奕阳握着谢语烟的手深情的说着什么，那个小女孩在一旁偷乐着，怎么看都像极了幸福的一家三口。

蒋靖远眼睛眯了眯，冷冷的问，“怎么回事？”

顾奕阳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到蒋歆瑶和蒋靖远站在门边，他倏的松开了谢语烟的手，几步走到蒋歆瑶身边。还没等他开口，蒋靖远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冷声问，“顾奕阳，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哪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解释的。

蒋歆瑶挽住了蒋靖远的手臂，“哥，我们换一家吧。”

“换什么，我要听他的解释。”

蒋歆瑶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哥，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蒋靖远就算再生气，面子得留的，他搂着蒋歆瑶愤愤的离去。

顾奕阳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重新回到位置上，他再也没了心情。欣儿见他这样，忍不住问，“爸爸，你怎么了？不高兴了吗？”

顾奕阳勉强挤出一丝笑，毕竟是孩子的生日，他得坚持到最后一刻。

这边谢语烟突然淡淡的说了句，“你还是先走吧，你老婆好像生气了，我可以赔欣儿过生日。”

“没事儿。”他勉强笑着道。

谢语烟咬了咬唇，问道，“她不知道你今天陪欣儿过生日吗？”

“知道，不让我过来的，我还是坚持来了。”

谢语烟双手紧紧绞在了一起，淡淡的说道，“也许我不该带欣儿回来的，对不起，打扰了你的生活。”

“谢语烟，到现在你还说这种话，你早该回来了，你不该瞒我到现在，不管怎样，我都是孩子的父亲，我有权利知道孩子的存在，我有义务照顾她。你让我很自责，因为我做了很不负责任的爸爸。”

“对不起。我不敢回来。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回来的。”谢语烟说着挤出了一滴眼泪。

顾奕阳重重的叹了口气，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们受苦了。”

其实她知道，他所说的不会让她们受苦，其实也就是金钱上的补助，能够改变什么呢。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么深刻的爱会这么快忘记，男人都是薄情的吗？

——

蒋歆瑶和蒋靖远去了别的饭店，蒋歆瑶把最近发生的一切统统告诉了蒋靖远，她觉得一个人憋在心里好难受，以前她还可以跟阿玉倾诉，可现在她唯一的朋友走了，她再也找不到这么知心的人了。

蒋靖远听后勃然大怒，“小妹，你昏头了，发生了这种事情，你在家连吱都不吱一声，长能耐了，一个人能处理了。”

“哥，你别激动，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么，你千万别和爷爷说，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受刺激。”

“你能瞒一天两天，还能瞒一辈子。你现在自己跟他老人家坦白还好，真要等到哪一天老人家自己发现，准被你气死。”

蒋歆瑶嘟了嘟嘴，瓮声瓮气的说道，“我不敢，而且爷爷知道了一定饶不了顾奕阳，可这是也不是他的错，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也是受害者。”

“你到现在还替他说话，哪天顾奕阳被抢走了，到时候你就只有哭的份了。”蒋靖远叹着气道，他真的不想蒋歆瑶走上阿玉走得那条路。

感情的道路，一步错，步步错。

“小妹，听大哥的，和顾奕阳一起跟老爷子坦白，这事是瞒不过去的。”

“哥，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蒋靖远点了点头，“想想我自己在感情上都是个失败者，输得这么惨，竟然还给别人意见，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蒋靖远摸了摸她的头发，低下头吃饭。

“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我会跟爷爷坦白的，但是我需要点时间，等我有了心理准备，我一定跟爷爷说。”

——

顾奕阳陪着她们母女吃完饭，又带欣儿去买了礼物，小姑娘今天可开心了，一手牵着顾奕阳，一手牵着谢语烟，嘴里哼着哥。

回去的路上，小丫头躺在谢语烟怀里，很开心的说着，“妈妈，我今天好开心，以后再也没人敢说我没有爸爸了，我有全世界最帅的爸爸，我好幸福。”

这小丫头一定不知道，这些话听在顾奕阳耳朵里，是多么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