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据我所知,想从政aa府那里拿到赌场的经营许可证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想做吃螃蟹的人可不容易。”关牧南摁灭烟头,看向赵晖宇。
青城再打再高档的酒店都没设立赌场的先例正是因为想让政aa府发放经营许可证根本是异想天开的事,这几年政策一变再变,哪有那么好赚的钱。
赵晖宇笑容一动,脱口而出:“这个关总不用担心,我已经拿到经营许可证了,现在只等资金到位动工建设。”
这时林跃忽然低低咳嗽了一声,赵晖宇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噤了声。
林跃此人面相看去极为狡猾,问向关牧南:“关总这次来澳门也是谈生意?”
“噢,我只是来告诉林先生一声,关牧扬死了。”
昏黄的灯光将关牧南的脸映衬得格外明亮,他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漫不经心地吐出这句话,双腿交叠,自然而生一种贵气。
“特地来告诉我?我和你口中的关牧扬可没多好的交情,想是关总误会了吧?”
看来林跃是打算死不认账了,关牧南耸了耸肩,道:“无碍,关牧扬生前和你谈的那笔生意怕是要黄了,我原本以为,赌场建到一半要烂尾的。”说着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赵晖宇,又道,“现在看来,林先生已经找到买主了,想来是我多虑了。”
赵晖宇脸色猛地一变,这个关牧南,表面上不动声色地,原来已经知道这么多事了?关牧扬生前和林跃的买卖可都是背地里的,居然也被他知道了?
“赵总的经营许可证是从我大哥关牧扬手里拿到的吧?有一阵子,关牧扬和政aa府领导走得极近,想来就是为了这事儿,我没猜错吧?”
他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霸气震得赵晖宇说不出话来,虽然不指望瞒天过海,可这也太快了……
关牧南又说:“我想……还有些事,我可以和赵总私下再谈谈,一定会很有趣。”
“什……什么事?”赵晖宇咽了咽口水,语气迟疑起来。
“赵总心知肚明,何必明知故问?对了,我会在澳门待一段时间,随时欢迎赵总来找我谈谈生意的事……或者……别的事情。”关牧南为自己倒了杯酒,向林跃致意。
“林先生,这杯酒敬你了,希望日后有合作机会。”
林跃举起酒杯:“当然,青城是个香饽饽,寸土寸金,是个赚钱的好地方。”
一仰而尽,关牧南起身告辞,可这一下,倒把赵晖宇吓得不轻。
“林先生,您看他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件事了?”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瞧瞧你现在这德行,胆子那么小,怎么干大事?”林跃冷哧道。
可赵晖宇的额头已经不知不觉冒出冷汗了。
他跟关牧南不一样,关牧南和林跃,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啊……
“赵哥,那个关牧南都找到澳门来了,是不是已经知道是我们做的了?”
“别乱想,可能只是巧合,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可是……关牧扬是他哥哥啊,万一他真知道了,我们岂不是都要完蛋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你以为关牧南跟他哥哥一样草包啊?放心吧,他们兄弟两一向水火不容,你没看到关牧扬死了关牧南一点也不伤心难过?还有闲功夫跑澳门来,就说明他根本没把他大哥的死放在心上。”
“倒也是……对了赵哥,真要把关牧南也拉进赌场生意里来?”
“你笨死了,关牧南可是尊大佛,有他在,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也由他顶着,在青城谁不想跟他合作?能拉到他自然是件好事,拉不到也没办法,反正林跃的资金快到位了。”
……
接下来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对话,关牧南揉了揉眉心,关掉了窃听器。
丁辉神色复杂地立在边上,从餐厅离开后关牧南就想办法让酒店的人打开了赵晖宇的房间,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安装了窃听器,原本只是怀疑,没想到……
“二少,要不要把这段录音交给警方?”
关牧南一挥手,摇了摇头,“不是时候,不过我们可以回去了,订明天晚上回青城的机票。”
第二天,在酒店的大堂,关牧南再次碰到赵晖宇。
赵晖宇叼着根烟,翘着二郎腿歪倒在沙发上,连关牧南已经走到他面前了都没发现。
“赵总看上去心情不错啊。”
赵晖宇猛地睁开眼,嘿嘿陪笑起来:“关总也住这家酒店?”
“我来只是跟赵总说一声,只要我太太言笑相安无事,其他事情我无意追究。”
赵晖宇笑容一滞,问:“关总这话什么意思呀?我怎么听不大明白?”
“赵总心里清楚就好,我相信赵总知道该怎么做,两天之内,我希望这个案子能结案。当然,如果赵总没办法的话,我不介意替赵总收拾这个烂摊子,只不过到时候会牵扯到多少人……可就不好说了。”
关牧南笑着说完这些话,朝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机场的候客厅窗户是透明玻璃构成,关牧南路过时脚下一停,发现林跃就在里面,他仰头闭着眼睛,手里拿着一个翡翠金丝镶边烟斗。
关牧南仔细盯了一会儿林跃手里的烟斗,觉得有些眼熟,翡翠色泽光亮,应当是上好的货色,金丝镶边为正宗黄金,很是夺目,黝黑的瞳孔猛然缩了缩,心跳有一刻莫名的加快,他在窗外看了许久,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神色总算恢复正常,侧身走向另一边的候客厅。
言笑正睡得迷糊,身边的位置突然塌了下去,本就心神不宁的,这下整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但想接着一双长臂包围住了自己,她悬着的心立刻安定下来,习惯性地转了个身面对他。
有欢喜,有惊喜,还有一些说不出的……安心。
他不在的这两天,她总胡思乱想,怕他出事,现在他安然回到自己身边了,又觉得不真实。
关牧南吻着她的发顶,吻一路向下,停在她的唇边,“担心我?”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很快就能结案了。”
“抓到凶手了?”言笑从他怀里抬起头问。
“差不多。”
“是谁?”
关牧南看了她一眼,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闭上眼睛,不愿意多谈的样子,言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他到底去了哪里?怎么出去了一趟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两天后,那些一直跟着言笑的便衣不见了,派出所那边传来消息,有人投案自首,承认是自己给了关牧扬过量的白粉导致他死亡,案子就此结案。
这个案子从事发到结束一路透着诡异。投案自首的那人说,是在司机下车取卡停车时,趁机将药掉了包,关牧扬吃下去的不是药,而是毒品,他怕司机暴露自己,于是在司机的车子上动了手脚,制造了一起意外车祸死亡,至于他为什么要杀关牧扬,只说是为了钱。
为钱杀人。
从派出所出来,言笑一度处于迷茫的状态,怎么会这么顺利?警察虽然疑点重重,但可能碍于关牧扬本身是关注焦点,于是草草结了案。
言笑心事重重,关牧南一路跟在她身后,脸上讳莫如深,若有所思。
正值午后,车道上鲜有人流和车辆,汽车刺耳的刹车声突兀地响起,紧接着,一辆车快速地冲向关牧南,言笑闻言突然回头,只见关牧南淡定地站在原地,明明已经看到那辆车冲过来了,竟然一点闪躲的意思都没有。
言笑大叫一声:“快闪开。”
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天际,关牧南嘴角噙着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辆车在快要撞上自己的时候停了下来。
车里的人带着墨镜和口罩,车是新车,连车牌都还没上,那人开车倒退,开走了。
言笑吓得脸都白了,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没看见那辆车撞过来吗?为什么不躲开?”
“我躲得开吗?”关牧南反问。
“为什么躲不开?你知道要是被撞到会怎么样吗?也许你就死了!”她急吼吼的朝他吼道,脸色苍白,血色全无,眼睛里还有一丝后怕。
关牧南笑着抚上她的发丝,说:“可是我闪开了,不就只剩你一个人了?”
言笑呆住了。
以刚才的情景,言笑就在他身后,如果他动作敏捷闪开了,那辆车要撞上的就是……自己?
“言笑,上次拍卖会上拍回来的那个翡翠烟斗还在吗?”关牧南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言笑一愣,随即移开了目光:“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说过送我的。”
关牧南曾经带言笑去过一场拍卖行,言笑一眼就相中了那个翡翠金丝镶边烟斗,关牧南看出她的喜爱,于是一掷千金拍了下来送给她。至于烟斗的去向,他自然不会关心。
可是现在却无故提起……
“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送人了,有个朋友以前很帮我的忙,我送给他了。”
原来如此……
关牧南点了点头,这时丁辉开着车停到了他们面前,关牧南替她打开车门,“上车吧。”
“你不一起走吗?”
“你先回去。”
言笑总觉得关牧南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关上车门,正要走,忽然听到关牧南的声音从窗口传过来。
“言笑,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是被欺骗,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情,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欺骗我。”
言笑心里的恐惧蓦地升起,正要去看他,车子已经启动离开了。关牧南的身影在后视镜里渐渐变成一个小点,心里如狂风大作,无法平静。
他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怀疑她什么呢?
她心神不宁地坐在后座,红灯的时候车停在车流里,她随意一转头,猛地顿住。
另一辆车里,记忆里梦魇一般的那张脸正对着自己。
他看着她,残忍而诡异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