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牧南赶回去的时候丁辉正等在公寓门口,他进去一看,偌大的客厅充斥着一股十分难闻的味道,满地的血迹和……老鼠的尸体……再看言笑,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面无表情,连目光都没有焦点。
“怎么回事?”他问一旁的丁辉。
“言小姐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她上楼了很久后下面的人都没见她开灯,觉得有些奇怪,上楼的时候才发现言小姐缩在门口,身体还在发抖,他们打电话给我,我立刻通知了你,我陪着言小姐进了屋,但她至今一句话都不肯说。”丁辉无奈地耸了耸肩,他来的时候灯已经打开了,灯火通明的客厅看上去触目惊心,他好不容易才把言笑弄进屋去她却一句话都不说,虽然知道boss晚上跟林跃有约,但他还是不得不通知boss。
“需要报警吗?”再没有问过boss的情况下,丁辉可不敢擅自报警。
关牧南看了他一眼,幽幽的说:“不报警难道等到对方登门入室杀人放火?”
丁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咽了口口水,灰溜溜地出门打电话报警了,看来boss今天心情十分不好,他是撞枪口上了吗?
关牧南大步走到言笑面前,蹲下,伸手摸着她的长发,轻轻拖起她的脸,虽然擦着粉,但还是没法掩盖她极差的脸色,嘴唇都被咬破了,几丝血丝赫然挂在嘴唇上,她抱腿蹲坐着的样子想只受伤的小鸡,让人又疼又怜惜。
他坐起来把她带进怀里,轻声安慰道:“好了,没事的,我来了。”
他低醇的声音带进耳里,言笑才有了点反应,立刻回报住他,把脸埋进他怀里。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浮木,她身上又有了力气,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回来的时候公寓门大开着,窗帘没有拉起来,所以透过夜色能看到客厅地板上的一切,我甚至还能闻到空气里的恶臭味……太恶心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皱着眉,整张小脸都扭曲成了一团,只要想想她都觉得无比恶心。
关牧南也不逼她,倒是意外她居然会自己先开口,不断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不要紧,等下警察来了你就这么跟他说,嗯?”
言笑终于从他怀里抬起头,焦急地问:“你说究竟是什么人盯着我们?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到底是谁这么恨我。”
“谁说是针对你的,八成是针对我的,我平常无恶不作,结下不少梁子,仇人也多,很多人看我不顺眼了,估计我最近又做了什么事惹到别人了,对方来恐吓恐吓我,十有八、九跟你没关系,只是害你被我连累了。”他说的极其认真,还作认真思考状,一边说一边拍她的背,他掌心第一次传来温暖的温度,不再是那么冷冰冰的了。
言笑孤疑地看着他,对他的话表示怀疑。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也许我以前有记录没有告诉你呢?”为什么他好像对于对方可能是来找她麻烦这件事毫不在意?甚至觉得根本与她无关?
“你觉得你有什么事能逃得掉我的眼睛?我想知道什么还能查不出来。”他一戳她的脑袋,脸上分明嫌弃的写着蠢这个字,与刚才温柔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这人变脸的速度有增无减啊……
没一会儿警察就到了,照例进行了盘问,在勘察过现场之后就让人打扫干净了。对方只是把一群刚死的老鼠仍在了客厅地上,家里那么多值钱的东西居然一点没有少,并且整整齐齐,可见对方并不冲着钱来。
那么问题来了,以关牧南在青城的地位势力,居然真的有人敢登门入室?还这么公然的挑衅,真以为关牧南是这么好挑衅的?
公寓是密码锁,且门锁完全没有被撬动的痕迹,所以能进入公寓只有一个可能:对方破解了密码。这种高档小区用的密码锁自然比一般的要安全许多,而且能在短时间内破解密码,绝对是个高手。
“关先生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身边有没有什么人有什么异样?”警察进行完对言笑的盘问,开始问关牧南。
“你这个问题有点难度啊,我们这种生意人,得罪的人太多了,而且身边每天那么多人来来回回,根本不会去注意对方有没有异样。”
“那最近有没有跟人有纠纷之类的事情发生?”
“没有。”
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见似乎实在问不出什么了,做了简单的收视就走了,这公寓看来是没法住了,关牧南思索片刻,对言笑说:“收拾行李。”
“去哪里?”言笑以为又要去庄园或者酒店之类的地方,没想到听到关牧南说,“暂时回老宅住一段时间。”
言笑的脚步停住了,盯住他说:“你知道你爷爷不喜欢我,住进那里我会很尴尬。”
“你早出晚归,能见到他的机会不多,有什么可尴尬的?”
“为什么一定要回老宅,去庄园住不行嘛?”
关牧南走到她面前,正色道:“当初在庄园的时候一个徐长峰就能把你弄走,这次连这种公寓的密码锁都能被人轻易破解,我对庄园酒店这种地方完全没有信任感,老宅一天24小时都有保镖留守,又装有警报器,安全警卫仅此于派出所了,至少不会发生有人敢进门公然洒一地鸡血扔一屋子死老鼠这种事情。”
言笑知道关牧南说的不是假话,以关家的地位,老宅的安全系数自然是很高的,至少肯定比在这里强,她还在犹豫,关牧南已经拿出一只箱子,把她的衣服一窝蜂全扔了进去。看来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她只能悻悻跟着他大半夜的回老宅。
“我知道你心里在害怕什么,放心,有我在呢,何况我爷爷现在根本懒得管我的事情,他讨厌你是一码事,但你现在是我名正言顺的老婆,他不能把你怎么样,你得对你自己有点信心。”关牧南一手托着方向盘一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话虽如此,但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她跟关老爷子的几次见面都尴尬地无言以对,何况是日后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真希望这件事情能快点过去……
“关牧南,你真的能找出是谁在背后捣鬼吗?”
“当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对方费那么大劲又是送寿衣又是仍老鼠洒鸡血的,你以为只是为了吓吓我们这么简单?”
他永远都是这么一副自信的样子,仿佛所有事情都在自己掌控之中。言笑看着这样的关牧南,心里狠狠一动,刚才她一个人怕得要死的时候,他突然出现把她抱进怀里,那时候的感觉无法形容,她抱着他,才感觉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
“你不问问我刚才为什么会怕成那样吗?”
关牧南顺势接下,“那你为什么会怕成那样呢?你不是一向挺大胆的吗?”
言笑眯了眯眼,“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就问了。”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怕触你伤心事嘛,既然你主动提起,我当然就默认为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拉。”他朝她挤眉弄眼,试图调节气氛,化解她的害怕。
言笑看向窗外,路边的景色一晃而过,整个城市静悄悄的,车窗上倒影出她的脸,跟关牧南的侧脸叠在了一起,他真是个好看的男人,深邃的五官和线条分明的轮廓,还有那双眼睛,幽深的仿佛能洞悉人心。
“我曾经碰到过这种事情,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打开灯的时候,一只已经厌弃的狗,浑身是血,躺在我的眼前,那场景太深刻,我至今都难忘,所以我能在还没开灯的情况下,透过夜色看到地面上那一堆堆的是什么东西,因为我经历过。”
言笑的声音带着隐隐的脆弱,像玻璃似的,一碰就会碎。
关牧南稳稳地将车子停到路边,路灯就照在挡风玻璃上,他安静地看着她。
她微微轻颤的睫毛,一眼被他望进了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