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啊,你爸爸当年亲手把你送进精神病院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他突然问起她那么多年前的事情,语气平和,但隐隐有着淡淡的忧虑。
那么多年前的事了,言笑如今想起来便想一次痛一次,很多伤害会伴随着人一辈子,虽然她对徐长峰已经没有再抱有任何幻想,甚至早已没有将他当成父亲看待,但每次只要一想到当初是他亲手把她推进了那里,便止不住的恨意。
她看向窗外,淡淡地说:“除了恨还能有什么感觉?”
“恨的想杀了他吗?”
“不,我不会干两败俱伤的事情,杀了他我也得坐牢,但我不想让他好过。”她如此坦荡荡地对他说出这些话。
“嗯,你是个好女孩儿,你心里终归是善良的。”关牧南摸摸她的发顶,揉乱她的长发。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想害阿姨的是……”
“我不会让我母亲有事的,当年她离开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孩子,没有能力保护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谁要是敢动她,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他阴冷的说着,身上寒气逼人,他身上还不容易卸下了多日的冷漠,如今比之前更加强烈。
言笑不想看到这样子的关牧南,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凉的不像话。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但好像有一种无言的默契徘徊在两人之间,其实现在言笑已经有些能看懂关牧南了,虽然只能看到一点点,但至少他在试着对她敞开心扉,这是一个神奇的过程,她又害怕又害怕,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踏入他的世界里面。他的冷漠、坚硬,以及隐藏在心底的脆弱,她居然好像都能慢慢开清了。
他们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平常这个时候关老爷子已经睡下了,只会留一盏灯在客厅,可今日,老宅灯火通明,大门敞开,言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也许她自己没有发现,握着关牧南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就是这个微小的动作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关牧南反握住她的手,轻轻安抚。
“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也是我,与你无关,不必担心。”
“你不要跟老爷子直接起冲突,对你们两个都没好处。”
“言笑,这个世界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即使我不想跟他起冲突,但是他会放过我吗?我的家庭远比你想象的更为复杂,我的爷爷……”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随即嘴角浮起一抹笑,像是冷笑,又像是苦笑,“我的爷爷……从我小时候开始眼里就只有关牧扬一个孙子,到现在,亦是如此。我虽然被冠以关姓,但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真正的关家人,我对这个家,没有归属感。”
这也就是为什么等到他能独立的时候,就搬出去不再在这个家居住的原因。那么多年,自从母亲走后,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的父亲没有给予他任何庇护,早早的撒手人寰,留下他母亲孤苦地支撑着母子两在这个家的生活。
一进去,果然,关老爷子笔直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客厅安静地可怕,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关牧南放开言笑的手,对她说:“你上楼去。”
言笑想说不,她要跟他一起面对,但被他强硬地推上了楼。他不会愿意这场争吵波及到她的,何况她在一点也帮不上忙,连关牧南在关老爷子那里尚且都不算是真正的自家人,何况她一个外姓人?
言笑才刚走到二楼的转角处,突然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她脚下一顿,忍住想冲下去的念头,就那么站在那里不动了,手不知什么时候私事的捏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