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总管不打算说出真话,反而言语里隐隐带了些许刺探,食指在手臂上轻轻地抬又落,“当然是我这边的人,否则还能从哪里来,怎么感觉你似乎对他很有兴趣的样子?难道曾经在哪里有过交集吗?”
听懂了画外音,这个老头真是鸡贼得很,赵元自然不会走进这个圈套里,轻而易举地将他自己的关系在这里面撇了个一干二净,“怎么可能呢,我已经有好久没有出入皇宫里了,刚才你也看见了,唉,连圣上的面容都要花费好大的劲才能认出来,一直待在北宫王府让我的过去记忆都无法抵挡地衰退了。”
贾总管没有全信他的鬼话连篇,细微一笑道:“赵院使这么苦恼,不如我去建议皇上再把你调回宫里如何?堂堂的正五品太医院院使待在这么小的地方施展不开出类拔萃的本事,也是一件颇为难过的憾事啊,我想皇上肯定会欣然同意的。”
猝不及防被扣了好大一顶帽子,赵元脸上微笑着,心里暗道糟糕,贾总管句句都在内涵他不满意现在的安排,皇上知道了就算不大发雷霆也会在心里长出一根肉中刺,几年不见,这个老家伙的舌根是越来越毒辣了。
一想起当年在太医院待的好好的,突然某天接到圣旨,一转眼就提着行李出现在北宫王府,他就满头黑线。
后来越来越觉察出了矛头,这个鸡贼的老家伙妒忌他时常被皇上叫过来一边散步一边听着排解千愁,所以暗暗从中作梗,若是不存在,调职这件事又怎么会在当年发生的这么没有预兆。
只是已经变成了既定的现实,他再怎么不服气也只能忍气吞声,刚开始还顶着虚有其表的头衔,到最后连院使都没有人记得了直接喊医师,一忍再忍地掩额。
若非还有与刑部还存在联系,帮忙到处在江湖里走走盯着武林动乱,整日陪北宫辰打发时间的他下辈子是真的碌碌无为了,脾气太差也不能怪他心眼小,实在是仇人相见不如不见。
他露出来的微笑显得特别假,浑身带刺地回怼:“圣上将我调动到郡主的身边自然是有他的考量,我从来都没有什么意见,倒是你,赵总管,难不成是在质疑圣上的决定吗?如今天下百废待兴,国事又繁忙,你既然在圣上身旁伺候着也应该有点知趣吧?一大把年纪了也开始摸不清东南西北了么。”
“臭小子,有你这样对着上年纪的老人家这么说话的吗?”因为还没有到时候与他撕破脸皮,于是贾总管仍然强行咧开嘴笑着,只是整个人没有增添几分慈祥反而显得十分狰狞。
赵元好像完全看不见那张狰狞的面孔,哈哈大笑地拍着比他矮一大截的肩膀,很要好的老朋友的气氛被搞了起来,尽管是单方面的。
“我是在开玩笑啦,你该不会是一不小心当真了吧?心态放的年轻点啊,凡事别这么斤斤计较嘛。”
“赵院使还是尽量掂量着吧,我的心可没有这么大。”贾总管嘴咧得很咬牙切齿。
“哦,那么看来是我太年轻了,忘记老人家都是经不起折腾的了。”他浅浅笑笑,语调却带着一丝不容小视的冷意,手在贾总管的肩膀上带有某种意味地轻轻拍了拍,“不过,总是有些老人不甘人后非要在幕后掀起小花小浪,这可不是值得提倡的好行为啊,虽然我不在宫里,但俗话说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见不得光的龌龊勾当做得太过火了迟早是会反噬的,贾总管,你觉得呢?”
已经变成了阴森森的表情,贾总管伸出手撇掉搭在肩膀上的手,嗤了一声道:“我觉得,某些人在喜滋滋这些还未到时候的事件前,还是看清楚一点自己如今是怎么个处境吧,我有事情没有处理完,皇上还需要着我,先走了。”
大堂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对于贾总管临走前扔下来的讽刺话,不当做一回事地撇了一下嘴角,漫不经心地用大拇指揉揉食指,搭在一起放在身后,走出大堂往外面去。
到了北宫辰休息的房间门外面,他先在门板上叩了叩,“郡主,您睡了吗?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恐怕得立刻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