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判断到。
这个判断并未取决房梁上的蝙蝠,在月光的照耀下,他清楚无比地看到如同鬼魅一般的女人眼睛猩红,脸色奸诈而狰狞,柔顺的裙子布料随着她的动作摆动,却只制造出合乎风声的摩擦声。
“跟上去。”莱恩斯沉声道,随即从藏身的地方冲出进入密室。
由于距离和视角,莱恩斯没有过多注意到曼达的异常,进入密道好终于感到一丝异样。
这里太安静了,刨去走远的马修,这里有两个人类,一只蝙蝠,即使再压抑,也会有呼吸声。然而此时,莱恩斯放缓心跳,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也没有。
走廊后隐藏着一条狭长密道,装修简陋,没有任何装饰。灰扑扑的墙壁镶嵌质朴烛台,燃着几根半死不活的火苗。
曼达与马修差着十几步距离,一步不多,一步不少,每一个动作都很精准,微不足道的声音也淹没在马修自己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中。
大约这么行进了五分钟,马修在一扇石门前停下。
属于别墅的幽静消失殆尽,逼侧的空间,沉郁的色调,将石门映衬的沉重起来。
马修手上的伤口很深,短时间无法完全愈合,他再此将手掌压在石门上,整个石门浮现出繁复的花纹,正中央是如红宝石一般妖艳的血手印。
石门慢慢打开,如幽灵一般的曼达嗅到了猎物的味道,飘扬裙摆变作离弦的箭,整个人飞扑进密室。
一直背对着他们的马修却像背后长了眼睛,闪身扑开,开启一条缝隙的石门瞬间失去光泽,“轰”的一声合了起来。
“曼达!?”马修闪过攻击后的眼睛有一瞬凌冽的杀意,看清来人之后变得惊诧而迷茫。
飘摇烛火照亮曼达半边脸庞,她的面部线条依旧柔和,却带着渗人的微笑,眼睛满是血丝,看向马修的眼神欣赏又怜惜。
马修对这样的眼神并不陌生,他没在剧院的舞台或妓女的床榻上看到过这种眼神,却在满耳哀嚎,满目杀戮的战场上无数次经受相似眼神的洗礼。
血族看到美味的猎物,通常不会吝啬自己的善意。
曼达没有獠牙,没有血红的眼珠与指甲,马修的直觉却告诉他,眼前站着的不是他朝夕相处的爱人,而是一只贪婪狡诈的血族。
“血,钥匙。”曼达满目柔情地注视着干净的石门,轻声叹息道。
马修将划破的左手背后,拿出匕首。
常年的战争教会他一件事,面对恶意首先要战斗。即使这个人是你的爱人,朋友,亲人,或者同伴。
在血族横行的年代,背叛不过是一次初拥的事情。
“两位既然跟着来了,就不必再看戏了。”马修紧紧等着曼达与石门,突然说。
“您看起来游刃有余,”安德烈大方地从阴暗里走出,对上马修的眼睛,“让我很不好意思打扰。”
“曼达夫人平时的异常也是这样吗?”莱恩斯同样没有羞愧或不好意思,同时他也没有调侃与打趣,直截了当地问。
曼达歪着脖子打量两个不速之客,饶有兴趣地笑着说:“一个血族,一个猎人?”
安德烈看着这个不再温柔,甚至透露着妩媚有妖冶的女人,突然想到了诊室里的一句话。
“‘她’很久没有出现了。”
银器和圣经只能用来防范血族,谁是血族?曼达?田医生?还是那个不知名讳的“她”?
吸血鬼无法依靠人类的身体存活,更没有灵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安德烈皱眉打量曼达,对方好整以暇地接受他的目光,甚至眉眼如波,巧笑倩兮。
猎人与血族对气息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曼达就是曼达,她身上独有的沉静香气与罗宋汤的酸甜气味都是独有的。
对峙在安静中持续,安德烈嗅到了一丝微弱的忐忑与疲累,曼达长长的睫毛低垂,转头深情地看着马修,低喃般说出一句:“他们对你很不好”。
由米白绣花裙子织起的“王座”突然倒塌,马修愣了一瞬,条件反射抱起晕倒的曼达,他刻意避开了受伤的左手,血液没有污染曼达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