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说什么?”安德烈眯起眼睛问。
“你的那个人类,好像不太信任你。”
“挑拨离间是很低级的手段。”
戴竹做出无奈地手势:“我是好心,我们是血族,血族和人类永远不是一类人……”
尖锐的指尖精准扣在脖颈未愈合好的伤口上,戴竹知趣地闭上嘴,朝安德烈点头,表示顺从。
安德烈在他脖颈处摩挲,没有一点暧昧,满是探寻与威胁:“什么时候你也会说这种话了?”
“这是事实。”
“介于人类与血族之间的怪物,是你才对,戴竹。”
戴竹对安德烈的“诋毁”全盘接受,甚至有些荣幸:“我可没有和一个人类呆在一起。在人类身上花费太多心思永远都是错误的选择,血族才是你的族群。”
“我不需要认同感和归属感。”安德烈打量面前坦然的吸血鬼,违和感在戴竹身上显露无疑。
“你和我记忆中的样子不一样。”安德烈说。
“人都是会变得嘛。”戴竹说,“离开那个不懂风情的猎人怎么样?要找一个听话的人类再简单不过。”
“你的妄想太过头了,我对莱恩斯没有那种需求,你的邀请我拒绝。”安德烈将苍白的脖颈刺出几道血珠,“还是说你很想再体会一次窒息的感觉?”
手下微凉的皮肤抽搐了一下。严格意义上来说,戴竹不能算一只真正的吸血鬼。
他讨厌杀戮,厌恶暴力。他更像一个拥有漫长生命的人类,无欲无求,除了观察以外,别无爱好。
和安德烈经历鲜血于杀戮的气质相比,戴竹看起来要无害得多。
远离血族,一是因为戴竹并不喜欢这个族群,二是因为,那个布满血腥味,荒唐肆意的地方对戴竹来说与地狱没有差别。
在死亡和暴力面前,戴竹无法感受美,他只会恐惧。
戴竹缩了一下脖颈,哂笑道:“真粗鲁。”
在安德烈露出笑容前,戴竹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嘭”的一声变回棕红色眼睛的富态蝙蝠,在安德烈指尖留下几缕毛发,身影略带仓惶地逃出“魔爪”,落在窗棂上。
“你根本不懂人类。”蝙蝠咧着嘴,停了片刻又笑起来,“你也不懂自己,安德烈。”
不等安德烈做出反应,蝙蝠就扑扇着翅膀飞远了。
虽然结束语足够有气场,但它飞远的身影中几乎把两个字写在身上 “惜命”。
戴竹走得果决,安德烈将利爪收回,手指尖飘落下几缕灰色的绒毛,如果戴竹走得晚一点,此刻他会收获一颗丰腴的蝙蝠脑袋也不一定。
客房烛台熄灭,月光也只是吝啬地留下一束孤独的光,还在木门“吱呀”间被扭曲。
安德烈悄无声息地进入客房,除了木门一开一合,连呼吸都听不见。
莱恩斯的睡姿很规整,躺在床铺正中央,如果不是胸膛起伏,会以为躺着的是一只精致好看的木傀儡。
安德烈双手支住床沿,缓缓俯身,在金色头发垂落在莱恩斯脸颊之际停下。
猎人的脸部线条硬朗,皮肤也不白皙,眉毛粗重,边缘却不杂乱,和莱恩斯一样,一板一眼。
他的睫毛密而长,睁开眼睛时,凌厉的眼睛遮盖了睫毛的柔和。而闭上眼睛时,他就似陷入剑鞘的利刃,在安静下藏着波涛汹涌。
安德烈仔仔细细思考戴竹的话,入定一般凝视着熟睡的猎人,直到月亮落下,太阳升起。
马修很快定好马车并安排出城事宜,南区对他来说已经是是非之地,越晚离开就越容易被皇室察觉。
晨鸦的心理医生消失了,皇室却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对马修进行更多的调查。那一晚与戴竹的交锋好像一场梦,梦中人不提起,外人就不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