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毕竟是她的第一次首演, 她是外界瞩目的女音乐家,从小提琴首席到音乐家的跨度是非常大,她拥有无与伦比的音乐才华和创作热情,但却要面对一场不完美的、留有重大瑕疵的音乐会首演,这对梅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阿诺因注视着演奏曲目,沉思着静默了片刻,等到两人将所有的问题都说完,他才微微抬眼:“我会演奏管风琴。”
“你会演奏也没有用,管风琴可是……”桃瑞丝话语一滞,缓缓地睁大眼,“你会演奏,管风琴?!”
梅也投来意外而惊喜的目光。
阿诺因点了点头。
“这可不是用巫术能解决的事情。”桃瑞丝压低声音警告了一句,严肃地解释道,“管风琴的学习条件非常苛刻,每一个管风琴乐手几乎都是在教堂长大的,这种跟整座建筑共振的乐器之王,不能靠魔术伎俩这种小技巧能蒙混过关!”
阿诺因平静优雅地颔首,他重复道:“我真的会。”
迷曲之都的圣妮斯大教堂之中,他是最优秀的实验品,也是最有期望的预备圣子,他长大的过程当中,不仅有对教堂知识、历史的学习,其中也包括音乐和美术方面的教导,来辅助培养他的素质和信仰。也就是说,他早已摸过圣妮斯大教堂的管风琴,而且是所有少年当中做得最好的那个。
只不过时至今日,缺乏练习的他需要重新捡起的时间:“但我不能保证弹奏得好,我需要大量的练习时间,否则登台演出,只会为你们丢脸。”
桃瑞丝和梅对视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极具默契的眼神。她们都清楚阿诺因不是一个会信口开河的人,当即精神一振,将对方引到了演奏厅之内。
管风琴的操作台靠在墙壁上,沉重的它也只能留在那里。作为一个华丽恢弘、声音响起时简直能够净化精神的宗教乐曲之王,它的结构跟整个建筑连接在一起,连这个演奏厅、这个音乐大厅,都可以说都只是管风琴的一部分。
演奏厅的灯光明亮泛黄,将管风琴映照出一种神圣的色彩。阿诺因脱掉手套,坐到了上面,准确而言,他离开圣廷也不过只有一年的时间,但在这一年的光阴里,他却好像重新活过了一遍。
这双修长细瘦的手指,轻轻地落在了琴键上。
繁复的按键,需要极高配合度才能达成和谐的键盘与踏板,可以模仿其他各种乐器的音栓,发出颤音的簧音栓,能够发出不同音波的共振器……随着熟悉的节奏和记忆复苏,由早已吩咐就位的工作人员手动送风,经由送风管奏鸣出宏伟典雅的音乐,从生涩到熟练,唤醒了肌肉记忆和曾经的长期练习过程,发挥出了应有的、甚至超出预期的水准。
从震慑人心的音符落地,到辉煌著名的乐曲结尾,这只能形容为一场爆发。
一场盛大的爆发,一种令心灵沸腾的鼓励,一场神魂共颤的舞蹈,一次令人沉醉、又让人虔诚的演奏。整座音乐厅响起的宏大声响,引得外部热爱音乐的人们驻足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