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男孩这个形容……已经开始不够贴切了。他坐在椅子上,像是只被教导了坐在椅子上,他的皮肤被注射的药剂感染,变得雪白一片,几乎有一种死亡的气息。男孩的额头上镶嵌了一枚独角,术后未愈合的部分还泛红渗血。
他看到阿诺因时,瞳孔里闪过畏惧的情绪,但是他没有动——外界的刺|激对他来说,像是一种考验,理应失去情绪的考验。
“你叫什么名字?”阿诺因问。
男孩没有反应。
阿诺因已经预感到了如此,他低头查看了一下对方手腕上的手环:“186。”
“是。”对方突然睁大眼睛。
“你的名字?”
“186。”
“不。”阿诺因注视着他,“我是问,你的名字。”
“……186。”
阿诺因的手捧起他的脸,这个孩子的眼睛很大,是天生的金眸,他耐心、温和、但又立场坚定不容退步地询问:“你的名字,不是编号,这是编号。”
“我……我是……186。”
这样的对话持续了大概有七八十遍,这看起来毫无意义,而这个孩子对外界的反应也的确特别有限——这似乎是天使计划新的培养方式,他们麻木、干枯、自认为是一种“容器”、“物品”,而不是人。
这的确毫无意义,在很多理智的人眼中看来。但阿诺因却不厌其烦地纠正他,询问他,就如同当初凯奥斯纠正自己、放下那份不必要的自卑一样。
在这样长久和紧密的质问之下,小男孩的情绪开始不稳定,他的视线有些失去焦距,仿佛认出阿诺因与实验员们不同,他的嗓音发哑,过了好半晌都没有回答,但身躯却开始颤抖,眼睛里直直地盯着他、干涩地泛起血丝。
“我叫……我……”
阿诺因抱住了他,手心贴在孩子的脊背上,他的身躯保持着恒温的温暖,语调缓慢而温柔:“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