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必死的绝境。
他被身不由己地拖向那面由流动液体构成的墙面。
铠甲高高举起手臂,对着那面墙壁, 抡圆了向下猛然挥去, 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弧线的末端正对着的高度大概在铠甲的腰部, 不出意外的话, 他的脑袋就会被按进这个位置里去,恰好与其他的玻璃展示板在同一条直线上。随后他自己便会成为新一个装饰品,成为那些干枯人头的难兄难弟。
——要死了。
这回真的要死了——而且是以最讨厌最惨烈的方式。
方时清拼命地喘着气,用力往后拗着脖子,整个身体绷成反向的拱形。但这种挣扎能有什么用呢,至多能延长零点零五秒的生命,还特别难看。但他没法说服自己不这么做;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过度的恐惧已经越过理智,支配了自己的全部神经。
就在脑袋即将被整个按进流淌的墙面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尤清雨曾昕赵竣他们,应该已经逃开了吧?有他这么拖延了一通,他们理应有充足的时间用来逃命了。
甚至说不定已经找到前往第三层的楼梯间了呢,只要进了楼梯间就安全了,即使铠甲再去追击也没关系了。
如果那样的话,他在这里的死亡便多少有了意义,甚至可以冠之以“牺牲”之名。
这算得上临死之时唯一的慰藉。
液体的墙面在眼前急速放大,他最终用力闭上了眼睛,脑袋一片空白。
然而——
就在额前垂落的碎发将将接触到墙面的那一瞬,铠甲猛然停住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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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停住”有点过于轻巧了,准确地说,是它的手臂一下子从高速运动变成了绝对的静止。惯性的作用下方时清的脑袋被狠狠甩了一下,小腿撞到了地面的碎石上,脖子发出了咔嗒一声响,疼得要命,他简直怀疑骨头都被晃断了。
一股生石料的味道在脸前萦绕。几秒种后,他喘着气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鼻子尖距离墙面也就只有几厘米。只要他自己松了绷着的这口劲,整张脸就会直接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