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废物,沈怜想。

“我到现在还记得,老师问我们长大以后想要做什么。”

沈怜突然愣住了。

我说,我要当个警'察。

他说,他要当个律师。

第86章 尾声(七)

“我说, 我要当个警'察, 他说, 他要当个律师,或者检察官什么的。”沈怜说着说着就笑了。

“别说了!”沈怜听不下去了。

“怎么了?”对面的人又是一声轻笑, “我也没说什么吧……哪里戳到你肺管子了?”

“你去死吧!”沈怜诅咒着。

“借您吉言,”他没有诚意地敷衍, 继续说下去,“我这个小竹马呀, 是个厉害人,初中参加辩论赛,我刚好在他对面队,他上下嘴皮子一翻,最后硬生生把我给说哭了。”

“我骂他讼棍, 他笑我蠢,他那个时候多张扬啊……”

沈怜不说话。

“那个时候多好啊。”对面的人突然喟叹。

“结果, 小时候的梦想都是放屁, 我当然没当成警'察, 我初三时第一次犯病,才知道我们家三代直系都有精神问题……妈的, 精神病就不要生!生了也是作践人!”

“我勉强和他上了同一所高中,我们依旧是邻居, 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年龄慢慢增大,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打架了……我每天打篮球,而他学会了如何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斯文败类。”

“噗嗤。”

“对, 普朗克那张照片,知道吧?当然了,不是物理和历史课本上的那张。他真的好装啊,每天人模狗样,女同学都说他有贵族气质,而我家还有他一个相册的黑历史。”

“我们依旧打打闹闹……我记得我那个中学,操场边的老树枝头卡着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天上的几缕云刚好藏到教学楼后头,中午时的篮球架空空荡荡,教室里的垃圾桶扔着谁送给班花的玫瑰,还有我和他满满一书包的粉红色信纸……”

“除了我向我爸出柜被赶出家门,其他的都挺好的吧。”

“我开始崩溃。”

“起初是信手涂鸦出来的恐怖影像,然后那些影像就慢慢出现在我的梦里,他们撕扯我,然后让我从睡梦中惊醒。我开始睡不着,从晚上十点开始,我闭上眼睛,然后在黑暗中静待几个小时,看早上的太阳升起来。”

“他终于发现我的不对劲了——我们当时住在一起。”

“然后他在我的书包夹层,翻出了大把大把的抗抑郁药物和安眠药。”

“真好笑啊,从那以后,他就把我当成玻璃娃娃了。”

“好多事情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是我让他以为我不知道——他背着我查资'料,替我联系靠谱的医生……”

“然而我依旧没有太好……我开始木僵。”

“那个时候我的头脑异常地清醒,我坐在床上,心想,快坐起来,出去洗个澡,吃一顿大餐,喝两杯水,我需要喝水……但我不能动。手和脚好像都不是我的,我就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变换姿势的能力,我甚至觉得,我正在经历一场死亡。”

“我看着天花板,然后突然焦虑,觉得那盏灯一直一直在晃,它下一秒就会砸在什么地方,然后溅成玻璃碎片——这没什么道理。”

“下一秒他进来,强行把我拉起来,把我推到饭桌上吃饭。我说,我吞饭像是在吞刀子。”

“我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包括咀嚼。”

“他第一次摔了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