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贺长淮往前踏一步,皮鞋印擦掉布鞋脚印,一直走到了苏安的房门口。风雪打在贺长淮的身上,他正要敲敲门,心里已经思忖如何说了:叶老板,我对戏曲实在好奇,又太过无知,想来近处瞧瞧你这行头样貌,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然而手敲下去时,门咯吱一声露出了一条缝。

贺长淮抬眼望去,就见苏安正站在一堆已经脱去的衣服中间,白皙的脊背弯起,柔软的腰肢窈窕,正在细心穿着红艳花旦衣裳。

双腿微动,春光乍泄。

贺长淮的手僵硬在原地,大雪碎片从眼前飞去,全是白蒙蒙一片软肉。

外头突然响起重重一声响,苏安疑惑回头,理好衣服走到门边一看,什么东西也没有,只余狂风更盛。

余光瞥到地上,一行皮鞋印子清清楚楚,也不知是谁滑了一脚,地上都被摔出了一个人的痕迹,罪证呈现得清清楚楚。

苏安眼里笑意一闪而过,他哼着歌关上门,“今日的风儿好喧嚣啊。”

*

苏安没上头面,那太过麻烦。他只换了衣服就回去了正房,推门一看,贺长淮正规矩地坐在桌边吃菜喝酒,好似从未离开。

“贺二爷,久等了,”苏安笑着,一甩袖,“这儿没曲,只有我。我就给您来个一小段,您别见笑。”

贺长淮坐在凳子上不动,眼神闪躲,“请。”

苏安弯唇一笑,神情变得柔媚。人人都说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事实也确实如此。唱戏的人要是在台上唱不好,观众都会直接挥拳上去,这一双双眼睛的盯视下,一年年的苦练下,出头的行家都是大师。

叶苏安就是一个大师。

风情万种,窈窕风姿,不外如此。

贺长淮看得逐渐脸红心跳,口干舌燥。

苏安唱得还是上次只唱过一句的杨贵妃,贺长淮看着苏安唱完了这一小段,即便苏安未上妆,他好似也看到了那个善歌舞、通音律,把唐玄宗迷得神魂颠倒的杨玉环。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也被迷住了。

在这大雪风罩的天气,暖烘烘的屋里,他贺二爷被叶老板迷住了。

肮脏思想全埋在了西装革履底下,贺长淮眼睛不眨,侵略的暗色翻滚,已经全在想着那身花旦衣裳又该多么难脱掉了。

脸面,原来这就是晋城的脸面。

作者有话要说:苏安:不难脱!

第31章 唱大戏08

贺二爷越想要某种东西,他就越能耐得住气。

他彬彬有礼地道谢离开,并不在此地拖延。苏安看着贺长淮风尘仆仆离开的背影,让人去把玉琼叫来。但等他洗了把脸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才知道玉琼落了水。

后院里。

玉琼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头发上还有结的冰碴子,脸蛋冻得通红,还迷迷糊糊地半昏迷着。

又是灌热水又是掐人中,好半晌才让玉琼回过神来。苏安已经了解了事情全貌,玉琼不知怎么落了水里,还好死死抱住了老树丫子,幸亏长石路过,把他救了上来,否则今天记得冻死在那里。

瞧见人醒了,苏安问:“玉琼,你怎么掉水里去了?”

玉琼抖了抖,眼里惊恐,连比划带口型地道:“有人推我!”

苏安嘴边的笑一下子僵硬了,“有人推你?”

屋里的气氛变得古怪。胡同里的这处原本是两个院子,打通后就在中间挖了一个湖。这边住着易水楼的人,那便住着投奔易水楼的戏班子。两帮人都彼此认识,是熟人。这要是玉琼真的是被推下去的,岂不是熟人作案?

但谁能跟一个刚到易水楼的乞儿有这么大的仇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