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想着,什么时候能看到你们成亲,现在,也算圆满了。”太后给黎子言梳着头,一头青丝中却出现了几根华发,太后的手都在抖,却强撑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露出破绽,“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无病无忧到白头,多寿齐眉永同心……
他还有机会吗……
黎子言低垂下眉眼,心中密密麻麻地痛,他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他日后生死难料,拖着楚恒算是什么事,可是他又自私地想和楚恒有这么一个关系,最起码证明,他曾经来过。
一对璧人站在房间中央,黎子言的脸上被打了点脂粉,看起来没有那么苍白。
他的手被握在楚恒的手里,感受着彼此温热的肌肤。
燃烛,焚香,没有奏乐,也没有礼服,两个人,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一个是战功显赫的将军,明明可以拥有最为华丽的婚礼,此时却只有五个人能够见证他们的感情。
“一拜天地!”
黎子言和楚恒跪地,面向门外,叩首。
“二拜高堂!”
太后坐在塌上,眼泪却止不住。
“夫妻对拜!”
“礼成!”
元福将所有的程序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一向嬉皮笑脸的云乐,也憋着泪,将酒端到黎子言喝楚恒的面前。
“请王爷将军,喝合亟酒。”
楚恒的面色温柔,将酒杯递给黎子言,两人交杯,如同交颈的天鹅。
明明是一件喜事,大家却高兴不起来,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离开,心中一阵心悸,总觉得这一次……竟像是最后一面了。
楚恒在黎子言府中留至深夜,第二日天没亮就离开,回到训练营,带着军队暗中出兵。
第五日下午,皇帝下旨,宣圣王爷意图谋反,勾结党羽。
大金朝有了攻打东南的理由,也有了铲除这些有二心的大臣的理由。
等东南王知道这事时,楚恒已经到了东南边境,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王爷,您多少吃点吧,奴才担心您。”云乐端着牛乳粥,眼圈都是红的,自从将军出征之后,黎子言的食欲就一日不如一日,人瘦的厉害。
那些个百姓不知真相,跑到王府门前,整日喊骂,若不是皇上派了护卫兵,他们怕是要冲进来了。
“咳咳,无事,云乐莫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呜呜呜,王爷,您吃点吧,奴才担心您!”
黎子言看着云乐,心中生出些酸涩,他没和云乐还有采薇说,他已经为他们寻好了去处,宫里规矩多,他不想他们日后也劳累,便将他们的奴籍买了回来,等他……等他护不住他们了,以后也能像平常人一样生活。
“将军去了几日了?”
“回王爷,已经半月了。”
“才半月吗……”可是,他却觉得,好像有一年那么久,黎子言从领口拿出玉坠,放在手里轻轻摩挲,眼中含泪,当初说要给他礼物,一直没寻到机会,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亲手送出去了。
“云乐,我有些乏了,先出去吧。”
“……诺。”
寝房内只剩下黎子言一人,他轻咳了几声,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这是他们成亲那日,楚恒亲自戴在他手上的,楚恒手上也有一个,是他去寺里求的,说是能保平安,护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