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得病,是因为她参与的实验失败了。你妈和另外两个同事都被放射性物质给伤到了,之后这三个人就全得了血液病,文遥也再也没好起来,也没顺利完成这次任务。这属于保密事故,除了一笔抚恤金什么都没给。你爸爸心有遗憾,认为如果你妈妈听他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后来,你爸就不提文遥了,他不让你学物理,大概还是心里对这事儿还有执念。”
“我爸真懦弱。”叶雪乔表情已经很难看,“他觉得我母亲比他优秀所以离开了他,他也不希望我能成才,毕竟我翅膀硬了,有一天也会飞走。”
叶彻心里百味嘈杂,一边是不成器的儿子,另一边是他心疼的孙子,他只能重重叹了口气。
“我妈没走的时候他就跟陈芬兰搞到了一起,我弟可就比我晚几个月出生。他总是把所有错误归咎在别人身上,把感情失败的错误归咎在自己的妻子身上,把事业失败的错误归咎在您身上,把教育失败的错误归咎在我的身上。”
“所有事情,他都择得清清楚楚,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自私的人,我不可能不恨他。”
叶彻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说:“乔乔,你长大了,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可劝你的。但是,比起你以前混沌又迷茫的状态,我更欣赏有判断力的你。还有,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给我订下这样的婚约。”
“小祁的母亲于爽和文遥高中就是好朋友,文遥大学读了军校,于爽和叶江涛同校,就在你妈妈隔壁上学,那会儿他们还经常一块儿玩呢,一直关系很好。毕业之后,于爽和祁潇就同时留校做老师了。她怀孕的时间比你妈妈早一些,有回路上有人抢劫,祁潇不在爱妻身边,那会儿于爽的肚子已经大了,是你妈妈挺身而出救了被劫持的于爽。你妈妈身手了得,等把受了惊吓的于爽送去医院,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怀孕了,就是怀了你这个小兔子。”
“因为觉得有缘,她们俩就给你们俩订了这门亲。”
“妈妈身手很好?”叶雪乔眼睛亮起来,“那一定很酷。”
“嗯,她心肠更好。”
叶雪乔吃了定心丸,这晚做了一个好长的美梦。
或许是因为睡前谈论了自己的母亲,他平生第一次梦到了这个美丽且聪明的女人。
梦里的他似乎还是婴儿状态,躺在柔软的摇篮里伸着小手和小脚,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世界。他眼前的光圈都是暖色的,朦胧之间,他被一双手抱了起来,那女人穿着军装,身上的桂花的香气扑鼻,对他的耳语温柔的不可思议,还伸手帮他挡住了刺眼的眼光。
“乔乔,春天来了。”她轻声说,“花会开的。”
原来我妈妈也这么厉害,还这么爱我。
原来弟弟们有的那份爱我也拥有。
从小陈芬兰就对叶雪乔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差别对待,有人的时候还好,没人的时候她完全不问不顾叶雪乔这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弟弟们时不时就要对着叶雪乔炫耀自己的母亲,父亲不仅嫌弃自己,还嫌弃自己的母亲。
家庭对于叶雪乔来说是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他索性就不再面对家庭问题,闭着眼睛过日子,好过睁着眼痛苦。
他突然就明白做人还是不要太佛。
该争的该抢的,都得争到手,抢回来。
早上十一点,叶彻正给叶江涛打电话,叶雪乔的事情他本想让叶江涛知道一下,但叶江涛刚接起来就说:“爸,你和他们谈就行了,我这正在新加坡开会呢,这会儿忙,不方便哈。”
叶彻无奈叹气,放下手机。
叶雪乔手里拿着一碗红糖芋圆在吃,他习以为常地说:“没事,他不管正好。”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了叶家的停车场。
接着,西装革履的祁暮云随同自己的叔父祁羿从车里走了出来。
祁羿是滨海市这几年最杰出的商业奇才,但年过四十依然未婚未育,因为总是冷面出现,被人称为冷面狼王。
祁家家大业大,证券投资、医疗器械,什么都做,也只有祁暮云这么一个独苗苗,对于祁羿来说,祁暮云亲爹妈的婚约并不重要,要不是看上了叶家厚实的家底,他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祁暮云表面淡定,但内心十分忐忑。
他叔父从小对他严厉苛刻,无论是体能训练还是学习教育都抓的很紧,与其说祁羿是对待亲儿子般对待祁暮云,不如说他是一手养成了祁家的家族接班人。叔父强横专治,祁暮云从来没有做过忤逆叔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