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楚沐南的声音一下子失去冷静,整个人散发出惊慌和无助,但是一秒钟后就被他压下去了,立刻开始收拾:“去医院!”
“不急。”韶音拉住他,“叫周姨进来。”
她要先洗个澡。
正常情况下,见红一到两天会发动。她打理好自己,然后再去医院。
“好。”楚沐南立刻道。
周姨最近睡得也不踏实,时刻听着动静。楚沐南一敲门,她立刻出来了:“安小姐有动静了?”
“见红了。”楚沐南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周姨没听出来,她有些欣喜地说:“小宝贝总算要出来了。”连忙往韶音的房间里去。
韶音洗了澡,穿戴好,周姨提上待产包,楚沐南开车,赶往医院。
正常情况下,医生会在产检时告诉孕妇,见红了不要慌,等到宫缩规律后再来医院。
但楚沐南过于焦虑,忍到现在才去住院,已经超出他的忍耐限度。
高级vip病房里,韶音在楚沐南的搀扶下躺好。
周姨收拾东西。
“你冷静一点。”韶音看着表面冷静,其实内心慌张的男人,“还早着呢。”
见红只是分娩的征兆,规律的宫缩才代表要开始了。她现在还没有感受到疼痛,所以还早。
楚沐南冷静不下来。
他的大脑像是脱离身体,乱七八糟地闪过无意的线条,指挥不动,也没办法思考。
“嗯。”他勉强保持神情不慌,无意识中握住她的手,“你别怕,医生都在。”
韶音并没有怕,但看着男人微微发白的脸,她点点头:“好。”
她是夜里入院的。
但是一整个白天,无事发生。
到了晚上,楚沐南睡在她旁边的床上,又一次叮嘱:“有事叫我。”
“有事我叫医生。”韶音刷着手机,漫不经心地道。
头顶就是按铃,她叫医生不比叫他有用?
楚沐南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疲惫地躺下了。
他昨晚就没睡,今天一整天担心她发动,也没休息。精神疲惫不已,他打算休息两个小时。
订上闹铃,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很快,他睡着了。
楚沐南做了一个梦,是他梦寐以求的,想要体验怀孕的感觉。
他体验到了宝宝在肚子里动,跟他想象中的一样,非常奇妙又幸福。
梦里面,他没有怀疑真假,他只觉得揣崽很开心,他去爸妈家里,跟爸妈说,去老宅,找爷爷说,甚至骄傲地挺着肚子,去公司里,让大家看看他怀了崽。
跟现实中一样,宝宝在预产期来临时发动了。他不懂什么见红,好像前一秒还在家里喝牛奶,下一刻就躺在病房里了。
他感觉到一阵痛楚,像是肠绞痛,从肚子里传来。
“我要生了。”他脑中冒出一个念头,这应该就是宫缩,是传说中的阵痛。
他很高兴,并没有被这疼痛打倒,反而很期待能够把宝宝生下来。
然后,疼痛开始变得密集。从二十分钟疼一次,逐渐几分钟疼一次。等到五分钟疼两次的时候,医生来给他做检查。
“还没开指。”
他还得继续疼。
“真的还没开吗?”他拉住医生问道。
医生道:“你可以走一走,会有点帮助。”“好。”楚沐南忍着疼痛起身,但是要下床的时候,他眼前黑了一下。宫缩来了,他疼得动不了,根本下不了床。
等到阵痛过去,他才迟钝地下去,慢慢走出病房,在楼道里散步。
疼痛越来越剧烈,从简单的肠绞痛感,变成层次复杂、时间持久、密集又频繁的语言描述不出来的痛,让他呼吸不上来,只能扶着墙,一动也动不了。
“我要生宝宝。”等到阵痛间隙,他对自己说。
不疼的时候,他就走几步。疼的时候,他扶着墙,闭着眼睛,屏气硬熬。
他从下午开始有绞痛感,凌晨时分,开始一分钟多疼一次。他好痛啊,好想拉住谁的手,对她说:“我好痛!”
医生隔一段时间来给他做一次检查。
“还没有开指。”
“快了。”
“颈消了。”
什么叫颈消?楚沐南不记得自己查的资料中有这个,他抓住医生的手问:“怎么这么慢?”
然而,医生惊讶地说:“你是第一次生产,这算快的了。”
“什么?!”
楚沐南简直无法相信,他做不到再溜达,躺在床上,保持体力。
凌晨六点左右,医生再次来检查时,说道:“开两指了,可以进产房了。”
然后工作人员开始动起来。
楚沐南似乎看到有人站在床前,对他说:“吃点东西,多吃点,有力气生。”
但他根本吃不下,他疼得恶心。
他努力想辨清楚那人的脸,但是根本看不清。时间流速开始模糊起来,他被人按倒,推出病房。
手上扎了针,打着点滴。肚子上绑了仪器,监测胎心。有人低头拿着笔,不停写着什么。
“无痛!我要打无痛!”他忽然想起来,在一个阵痛的间隙,用力喊道。
然而他用力发出的声音,听上去虚弱又无力。
“好,给你打。”医生说。
楚沐南松了口气。
他挣扎到晚上八点多,终于把宝宝生下来了。
“宝宝,我的宝宝。”他要看一眼宝宝,他疼了20多个小时生下来的宝宝。
但是还没来得及看,梦醒了。
他睁开眼,恍惚地看着雪白的房顶,有点没反应过来。
大脑仍然疲惫而隐隐作痛,梦里用尽全力将宝宝分娩的痛感与酣畅淋漓,依稀残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