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呸!”小灰唾弃一口。
为他喝毒药,才能证明爱他?当自己是谁啊?
这种烂主意,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吗?喝了,肠穿肚烂而死;不喝,不配爱他。给人留余地了吗?
哦,留了。他准备的并不是真的毒药,而是一碗清水,他大概觉得自己聪慧悲悯又宽容吧?
“虚伪!傲慢!胆小鬼!”它打开小本本,一口气给他盖上三个狗头。
它宣布,这个男主没救了!
韶音低垂眼眸,看着桌边坐着的苍白俊美的青年,并没有考虑太久:“我很喜欢你。”
谢沉闻言,神情平波无澜,只用视线扫过白玉碗。
他的意思很明确,喜欢他就喝下去。
韶音说道:“但我并不觉得糟蹋我自己的生命,能够代表对你的喜欢。”
这毫无道理。
如果他此刻正值危难,她为了救他性命,豁出去也就罢了,称得上有情有义。
事实是什么?喝毒药。这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不喜欢我追求你,大不了我放手。大可不必用这种手段,来侮我一片真心。”她说到此处,眼底涌现不快。
谢沉张口,尚未发出声音,一旁的婢女抢在前面开口道:“少找借口了!你对我家公子的心意不诚,说什么都掩饰不了!”
正是侍剑。
随着她话音落下,谢沉垂下眼睑,刚刚准备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没什么血色的唇瓣抿住,为他苍白的面容更添几丝疏离。
“这把刀扎得真好。”韶音在脑中对小灰说道,“不愧是从小服侍谢沉的人,扎得又狠又准。”
谢沉为什么搞这一出?因为他不相信宋朝音喜欢他。他自卑,觉得自己不配被人真心喜欢。凡是说喜欢他的,都是别有用心、另有所图。
这次试探,虽然是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但却是谢沉自卑顽固的世界被敲开了一道缝隙,他有些愿意相信宋朝音是真的喜欢他,并且打算接受。
侍剑倒好,一句“你对我家公子的心意不诚”,将谢沉已经快要摆脱的心病再次拉回来:“你药罐子你天煞孤星你不配!”
他再次自闭了。
他也觉得,面前的少女没有如想象中豪情爽朗地端起碗,一饮而尽,以此证明对他的喜欢,就是代表了没那么喜欢。
他一言不发,默认了侍剑的话。
韶音双手抱胸,干脆地道:“我不服。你可以不让我追求你,但是这个理由我不接受。不可能有人拿性命来证明喜欢!”
谢沉面无表情,对侍剑示意一眼:“你喝。”
这只是碗清水而已。
加了几滴无害的青草汁,给清澈透亮的水添加了颜色,本质上还是一碗清水。但谢沉心中失望,并不想多加言语。
只要侍剑喝下这碗水,什么事都没有,她自然会明白。
然而,听到他的吩咐,侍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沉微讶,转头看去,就看到一张惊慌的脸。
“公子,她毫无诚意,何必跟她多言?”侍剑心中有鬼,不敢跟他对视,转而看向韶音,用愤恨的表情掩盖慌乱,“宋小姐,你若还要半分脸面,就速速离去,不要再纠缠我家公子!”
谢沉眉头微皱,对她极为失礼的话有些不满,但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她并不怎么喜欢他,如同他之前猜测的那样,多半是哗众取宠。即是如此,走了便好,以后都不必再有瓜葛。
“宋小姐,请回。”他冷淡客气道。
韶音笑了。
俯身,端起桌上的白玉碗。
“你做什么?”谢沉皱起眉头,以为她又要喝了,便要阻止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何必争一时之气?
还没开口,就听她道:“谢沉,你大可拒绝我,但现在这般,是戏弄我玩吗?”
她可以离去,可以从此不再出现在他面前,可以去喜欢别人,什么都好。但是,他今日摆的这个局,不说清楚,她是不会走的。
谢沉冷下脸:“接受与否,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