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虔似乎忘了今天是签署离婚协议的日子,依然稍稍向前一步,把他揽到怀里。
于是军衣上附着的低温舱的寒气,连同里边陆虔的体温,一起涌向了他。
只是一个礼节性的拥抱。
至少可以这样解释。
因此他没有避开。
他甚至顺势抬手解开了陆虔的外套——即使下一秒他就为这习惯性的动作而暗自后悔:
“恢复舱在那边。”
空间跳跃通常是一种战时紧急转移的手段,因为需要在低温舱中进行,对人的身体影响不小,因此非常规时刻一般不用。
也就是陆虔这样常年军旅的顶级alpha,才仗着自己的身体素质这样胡来。
即便如此,陆虔也需要进入恢复舱来修复可能的损伤。
陆虔进入舱体内后,喻识发了好一会呆,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拎着陆虔的外套。
将要把外套挂上衣架时,他忽而闻到一点极为浅淡的香气。
这香味不甜腻不黏稠,清澈高远,不像是那种狂蜂浪蝶般的omega——他小时候偶尔被允许进出父亲的办公楼和休息室,早早明白了黏腻的香味,多半是来源于娇艳的莺莺燕燕。
而这点香气趋于清冽,叫人精神一振。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陆虔从不用香。
陆虔的信息素也和这种香味没有半点关系。
低温舱把陆虔迅速传送了过来,也把陆虔外套上残余的点点香气冻住了,留到他面前。
喻识闭了闭眼,把外套扔在了一边的沙发上,然后进了小套间,反锁。
一小时后,他睡醒出来,只见陆虔依旧端坐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工作。
桌边有一小杯热牛奶。
陆虔的确体质超群,一夜未睡,还进行了空间跳跃,还在无时无刻工作。
只是陆虔精力这么旺盛,能分一点替自己的omega泡牛奶都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他端起牛奶,告诉自己不要再多想。
毕竟很快他也不是陆虔的omega了。
协调室里一切顺利。
陆虔一直在和见证人断断续续确认着什么,他没听。
这不礼貌,但他控制不住。
当然,表面上,他还是含着标准的微笑,频频点头致意。
他没有错过见证人眼里的惊艳和遗憾。
哥哥曾经和他说过,离婚的流程很复杂,也许在某一个环节中,他就会反悔,然后选择回到婚姻。
可事实上,即使所有中间人都在为他叹息,一切却都进展得相当顺利。
一直到最后签字时,那支老旧的签字笔都顺滑得不可思议。
他的名字出现在纸上,笔迹流畅有力,像某种无声的果断。
倒是陆虔手中的笔掉了一回,断了墨。
唯一的意外是见证人提出来,因为他们的财产未分割完全,离婚证将会延迟两周颁发——如果两周内没有人提出异议的话。
“我们没有异议。”
陆虔迟迟不出声,他便代表两人一并回答了。
不错,一开始他就要求尽早签署离婚协议,至于有关财产分割的程序,都被他移到了离婚后处理。
律师们提醒他这不合常规,最后还是陆虔做了决定,说都听他的。
事实上整个过程里陆虔都完全依从他的意愿来,像是一个百依百顺的好丈夫。
以至于律师们看向他的目光总是充满惋惜。
有什么好惋惜的?他私下想,婚后陆虔和他相敬如宾不假,可他提出离婚时,陆虔不也照样一声不吭便同意了?
相敬如宾?倒不如说是为了省事。
但他只是摆出一份温柔有礼的笑,然后给律师提高了薪水,让离婚流程照常进行。
“两周内任何一方如有异议,离婚协议都将会被撤销。”
见证人再次强调一遍,便离开了协调室,只留他们两人四目相对。
喻识径直起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