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道姑,道:“‘子母梭’是何等人物,当时何尝不起疑心?这是佣金太厚,使他舍不得放下罢了,再者来人说的也很合情理,他说这位老爷平日铁面无私,作事又是大刀阔斧,不论是在官场,或是黑白道上的人物,都树了很多狠的仇敌,这次太太带着千金小姐,去云南任所,生怕半路为仇家所害,所以要请‘子母梭’张子斌,亲自出马,走这趟暗镖,张子斌听他如此一说,也就不疑其他,当下双方约定,次日绝早在东门城外官道见面,来人再三关照,要‘子母梭’千万不要惊师动众,带一两个师傅便行了。”
贞儿一向被静心道姑宠溺惯了的,这时便又忍不住似的问道:“保镖哪里有这等保法,怕对方是存什么阴谋,耍赚‘子母梭’吧?”
静心道姑,道:“你猜得虽也有道理,但这次却不灵了,人家可不是想赚‘子母梭’在重酬之下,张子斌答应亲暗镖,当下便交代了镖,只说因有一好友,忽遭急难,自己必前去相助,第三天绝早挑了三个得力的人手,依约赶到东门外,这时对方已在官道相候,张子斌一看对方已套好一辆大骡车,便先见过那庄稼老者,那老者先在骡车前禀说了一声,道:
‘张局主已到。’那车子内停了一会,才回出话来,准许‘子母梭’挑帘查验,这原是镖行规矩,任你是谁,既委托人家镖局,就必得尊重人家的行规‘子母梭’由那老者挑帘一看,见里面果是一位拥衾而卧的官太太,另外一名女仆抱着一个三五个月的孩子‘子母梭’看罢一点头,对那老者道:‘咱们这就启程吧!’那老者又向车内禀说了一声,一挥手,车便启动。
这‘子母梭’张子斌,乃是湖南雪峰山人氏,家中也并不富有,只有一弟名叫张子诚,在家株守,这张氏兄弟年龄只差一两岁,面貌生得万分酷肖,如若遇上生人,根本就无法分辨,这张子诚虽是株守家园,可是武功并不比‘子母梭’差,而且为人尤其狠毒。张子斌护镖往云南,正好路经雪峰山,这一晚便到老家,也是合当有事,一歇脚,便碰上倾盆大雨,接连两天,都不曾停过。兄弟俩闲中竟谈到这趟生意,张子诚一推想,觉着纵然是护送官眷,也绝不能一开口就答应这等厚重的酬金,其中必定另有更为贵重的宝物,张子斌一听,也觉得他弟弟所说极有道理,于是二人贪疑之心顿起,一商议,决定见机行事,表面上一点不动声色,真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弟兄二人竟用下五门的迷药,把她们迷了过去,经他们翻箱倒笼的一查,竟发现这女人并不是什么官府的内眷,而是江湖闻名丧胆的‘九阴蛇母’莫幽香……”
“虬髯神判”道:“莫幽香不是在始信峰被恩师击落绝岩了吗?怎的事隔几年,又在此时出现了呢?”
静心道姑答道:“莫幽香当确被你师父击伤落岩,此后经过,却无人知道,至于何以又在此时此地出现,到如今也还是个谜,不过,此一冒称官眷的女人是莫幽香,却是千真万确之事。”
“金翅大鹏”道:“想不到‘九阴蛇母’竟会落到‘子母梭’兄弟手中,但不知他们怎的处置她了?”
静心道姑道:“就是因为发现她竟是这女魔头,他弟兄二人倒反而一时惊惶失措的没了主张,又想杀,却不敢动,想留,又怕将来不能善自了结,二人就不免踌躇起来,无意中却不知怎么被他们翻出来一部奇书。”
傅玉琪忽道:“想来定是那‘灵蛇宝籙’了?”
静心道姑道:“正是‘千愚书生’那贻害武林的鬼书,这时武林中许多人都醉心寻找他那三本鬼书,这‘子母梭’兄弟二人,自然也深知此事,一见此书,二人便喜极欲狂,一时利欲薰心,把什么利害都忘得乾乾净净,只顾争执此书了……”
静心道姑说到此处,深深一叹,道:“人到了利害冲突之际,也就是最见性情之时,有的人能牺牲自我,而成全他人,有的人则是利字当前,六亲不认,甚至父子、手足也一样翻脸成仇,这时二人一见这名传武林的奇书,竟然也就不顾同胞手足,各自存了独占的私心,二人一阵争夺,张子诚竟手刃乃兄‘子母梭’……”
“虬髯神判”为人最是义烈,一听张子诚手刃乃兄,不由怒道:“这二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有朝一日碰到我手上,必碎剐凌割,方泄吾恨……”话出口,怕打断静心话头,倏然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