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琪置身在三个年龄彷佛的女孩子之中。他觉着贞儿虽是聪明伶俐,但却总嫌她过于刁钻,锋芒太露,他对这位儿时的小伴,虽然有着很深的情感,但那仅是属于师门之谊,把她当作小妹妹看待,处处都牵就着她一点。
对小琬,以前在泰山“红叶谷”自己曾一度被她俘虏石洞,对她那身奇异的怪服,觉着无比的不顺眼,虽然她对自己深情款款,但自己对她却极为憎恶。贞儿对她尤为嫌恶,傅玉琪对贞儿的这种微妙的心意,自是体会得到,可是不知怎的,自在巫山见她和唐一民相搏之后,对她竟产生出一种同情、怜悯之心,而且慢慢的知道她原来是一个天真无邪,璞玉般的少女,是以将以前对她的看法,完全改变了,对她,傅玉琪虽然心里存着一种怜爱,但在辈份上她是大师兄的孩子,自己在言词,行动之间,便不能不慎重一点,在态度上也就保持着一定的尺度。
傅玉琪幼遭家变,身负血仇,从小蒙恩师教养成人,长长的岁月,都是在深山茅庐渡过,而且陪伴自己的却更是身带残缺的大师兄,自己有时心中虽有很多事不明白,很多话想要说,但总不愿太困扰他,只有一个人枯坐闷想默虑,是以在性格上便养成了一种沉默寡言内向的个性,像这样的人,原本极易使他走上偏激、冷漠、孤傲的路上去,但他乃是天性仁厚之人,这种环境,却使他更为沉练。
傅玉琪生性既是如此,所以除了追随“江南醉儒”和他大伯父、三叔、大师兄、或是勤习武功之外,就是一个独坐沉思……不知为什么,在他静坐沉思之时,有时候竟会联想起珊儿来,他总觉得她和他有着相同之处,在身世上,两人都是身负血仇,她现下虽有娘在,但却去向不明,这也正跟自己虽有小慧妹妹,但却无法相聚相见是一般,在性格上,两个人也都是沉默好静,不大爱说笑。
是以傅玉琪更觉着珊儿可人。说来也是微妙至极,她愈冷静,他就益觉着她凄楚动人。
傅玉琪是至情之人,他对珊儿这种喜爱,是衷心的、是真挚的,丝毫不涉及邪猥,他只想着能有机会在精神上,能给她一些安慰。
但他这种心愿,却都苦无表露的机会,不要说在见面时,珊儿还是低着头,不爱说话,就是傅玉琪自己,也是讷讷的无法开口,最后只是木然地望着她,心里头泛起一阵感想而已。
情动于内,在神态上的表现,多少总有点不同,这情形自然瞒不过刁钻、机伶的贞儿,也使贞儿心里生出一种惘然的滋味。
转眼间,冬去春来,这一段时日之中,珊儿已经体会出傅玉琪对自己的用心。感怀自己如今已是举目无亲,对他这份感情,无形中便默默接受了。
春初三月,遍山的苍松,更为苍翠葱郁,那“寒云谷”“白象崖”一带,更是野花处处,绿草如茵,四周充满着浓郁的芬芳……在这花木逢春的季节,年轻人也显得无比的欢悦。于是这四个年轻的人常拖着“江南醉儒”“圣手医隐”“金翅大鹏”和“虬髯神判”满山的跑“圣手医隐”也乐得顺便寻采些奇草异卉。
这一日清晨,傅玉琪等正做完早课,只见万松梢头一片绚丽朝曦,照得绿油油的松针和草地,翠碧珠闪,一阵和风吹过,几人只觉一阵沁人芳香,使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醇醉的舒畅,心中一高兴,琬儿首先提议道:“很早就听说‘红花潭’是黄山一胜,不知你们今天愿不愿意去玩一趟……”
傅玉琪微微一皱眉头,沉吟了一会,忖道:“‘红花潭’乃是师尊们论剑之所,去了恐怕诸多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