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真的很出人意料,整个案情很快水落石出,唐知县在随同带走的酒壶里发现了铁凿的证据,毒药就下在武松的酒壶里!不过更让我吃惊的是,武松居然没有分辩,这明明不是他干的,但他居然承认了!
案子很快就结了,唐知县念在武松往日的功劳,判了个发配沧州!已经上报刑部备案,一旦刑部的批文下来,武松便将开始他的充军生涯。
至此我似乎应该松口气了,武大郎既已经身死,武松又被判充军,我和金莲之间的障碍已经全部消失,那么我和她的美好生活也就可以期待了,但我却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的疑惑却是一日重似一日。
在武松锒铛入狱的第三天,我实在是受不了心里的煎熬,决定入狱探监。
牢役平素也极敬重武松的为人,一听说我是来探监的,便非常配合地将我放进了大牢。
我在大牢里见到武松的时候,武松正神色木然地对着墙上的小窗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西门你来了?”
武松头也不回,却仿佛在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知道是我探监来了。
转过头来,武松居然罕见地向我笑笑,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因为你心里有许多疑问要弄清楚,我说得对吗?”
我默然点头,心里委实有疑团无数急待弄清楚,一日不弄清楚,便如骨梗喉令我寝食难安。
“你问吧。”武松拂了拂披洒下来的乱发,身上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仍在,“我知无不言。”
“都头,我——”我吸了口气,张口欲言却发现根本就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更不知道该如何启齿?难道直截了当地问武松,都头你可知我与你嫂嫂已经勾搭成奸?难道让我问他,都头你可知你大哥是死在我结义兄弟应伯爵手里?
武松淡淡一笑,竟是猜中我的难处,淡然道:“既然你无从问起,那就让我先说吧。”
“事情还得从年前你和应伯爵加入捕快营时说起,相信你也已经感觉到了,没错,在世人眼中你西门庆专门眠花宿柳,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可我却知道西门兄弟你还是个重情重义的情种!一日是你的女人,便一世是你的女人,你绝不会负心薄幸!那天我问你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时,你的回答便令我确信这一点!有那样认知的男人,是绝不会做一个薄幸郎的,大哥我说得可对?”
我颤然欲死,细细思量还当真如此!如果有一天金莲因争风吃醋居然要我放弃春梅或者瓶儿,我想我定然会痛苦欲死。
武松接着说道:“所以我开始有意识地把你往家里带,没错,我唯一的目的便是让你和我嫂嫂相熟相知!嫂嫂她太苦了,她陪着我大哥守了十几年的活寡,也该有自己的幸福了!她终究是人,是人便应该有追求幸福的权力,这是我师傅时时教诲我的!我也想过,凭自己给嫂嫂幸福,但后来我才发现,我不能够,但兄弟你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如果非要找一个最适合娶我嫂嫂的男子,那定然非兄弟你莫属!”
“什么!?”我愕然欲死!这武松当真语不惊人死不休,令人吃惊的话语就像是惊涛骇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我的神经,令我难以喘息!爱一个人,便是爱她的全部!什么事情都要替对方考虑!看来武松之爱金莲,当真已经进入一种入骨的境界,为了金莲的幸福,他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不顾!
可笑我和伯爵,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武松的用心想得如此不堪!
武松莫名一笑,接着说道:“你一定很奇怪,也许还会不齿,这世上居然还有人会找别的男人来偷自己的亲嫂!但我并不后悔,更不会感到羞耻,因为金莲是个温柔善良又美丽的女子,她不应该受到任何伤害,她理应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武松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丝凄然,声音也开始变得低沉:“说起来你也许不相信,其实我大哥也是此事的极力促成者!”
说到这里,武松以异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叹息道:“我大哥虽然人长得丑陋,可脑袋并不笨,其实他早就知道了你和嫂嫂的事,但他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之于我大哥为何极力促成你和嫂嫂的美事,个中缘由你也就不需要知道了。”
我如遭雷击,巨大的震惊让我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武松今天跟我讲的,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都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痛入骨髓,根本就不在梦中——
“为了金莲的幸福,我大哥执意在五十岁寿辰时结束自己的生命,他说他已经耽搁金莲太久的青春了,再不能苟活下去连累她了!前次我陪大哥返回阳谷,便是完成他的愿望在父母的坟边筑了他的墓地,以便他身后回葬故土。”
“可是——可是——”我张大嘴巴,再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