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振侠本来,还想说几句讽刺她的话,可是却忍住了没有说,黄绢又道:“我这次来的身份,是阿拉伯联盟组织的特别代表团团长!”
原振侠吹了一下口哨,对于黄绢这样,不断炫耀她特殊的身份,反感越来越甚,他道:“任务是什么?不是对我们这个城市实施特别的石油禁运,来制造混乱的吧!”
黄绢闷哼了一声,道:“不是,我是来谓查尼格酋长的失踪的!”原振侠呆了一呆,不由自主,发出了“啊”地一声。
尼格酋长,这个名字,和“失踪”连在一起,他绝不陌生。那是两三个月前,轰动一时的新闻!阿拉伯一个酋长国的酋长,在乘搭私人喷射机,到达了夏威夷群岛中的毛夷岛之后,神秘失踪。这件事,全世界各地的传播媒介,都有绘声绘影的报导,听得黄绢这样说,原振侠自然而然地道:“原来你是路过这里!”
尼格酋长是在夏威夷失踪的,要调查他的失踪,当然得到夏威夷去,所以原振侠才会这样说。
可是,黄绢的回答,如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黄绢道:“不,要在这里展开调查。”
原振侠呆了一呆,一时之间,不明白黄绢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一个人在毛夷岛失踪,为什么要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展开调查?
随著时间的过去,原振侠毕竟也成熟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有著过份强烈的好奇心。所以,尽管他心中疑惑,他却没有发问,只是道:“你的调查工作还顺利么?”
他并不是存心过问黄绢调查工作,只不过随口问一问。黄绢却闷哼了一声,现出了十分愤懑的神情来,道:“可恶得很,王一恒竟然向我摆架子,明天才肯见我!”
原振侠又呆了一呆,王一恒这个名字,他也绝不陌生,那是闻名国际的大富豪,原振侠自度不是没有想像力的人,可是尼格酋长失踪,黄绢为什么要去见王一恒,原振侠却想不出任何原因来。
他只好睁大了眼睛望著黄绢。黄绢挪动了一下身子,道:“整件事情,极其神秘而不可思议,我来看你,也是为了想把事情的经过向你说一说,听听你的意见!”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道:“我?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并不是什么具有特殊才能的调查人员!”
黄绢皱了皱眉,道:“可是,你对于一件不明不白的事,有一种锲而不舍的追根究底的精神。我们曾经共同对一件神秘的事,进行过探索,难道你现在,已经没有了这样的精神?“
黄绢的话中,有著太强烈的挑战意味,那令得原振侠的精神一振,他愕然地笑了一下,道:“好,我听著。不过当时我也很注意这段新闻,其中大部份经过,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重覆!”黄绢道:“至少有两点,你是不知道的!”
原振侠扬了扬眉,并没有说什么,黄绢又道:“第一,尼格酋长,当日一到夏威夷,他的行踪,就受到严密的监视,我们已经调查得非常清楚,监视、跟踪尼格酋长的命令,来自亚洲大富豪王一恒!”
这真是原振侠所不知道的事,事情真可以说极端离奇,引起了原振侠的兴趣,他沉吟了一下,道:“王一恒为什么要这样做?”黄绢道:“还不知道,我准备一见到他,就向他直接提出这个问题!”
原振侠站了起来,将那张已转完了的唱片,翻了一面,又重新播放,在钢琴声中,他道:“如果王一恒有什么特殊的目的,你猜他会说?”
黄绢又“哼”地一声,道:“你不知道尼格酋长的失踪,使得阿拉伯世界多么震怒,王一恒的财富再多,也无法和整个阿拉伯世界对抗!”
原振侠挥著手,道:“可是,你们的势力,伸延不到这里,王一恒可以全然不和你合作!”
黄绢自负地道:“你错了,王一恒是一个极其精明的商人,如果不是有太隐秘不可告人的原因,他会衡量得失情势的!”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道:“好,这不必争论下去,明天你见到了王一恒,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黄绢加强语气,道:“明天,我们见到了王一恒,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原振侠陡地跳了起来,道:“什么?这算是邀请,还是命令?”黄绢有点佻皮地笑著,道:“当然是邀请,刚才是你说的,我们的势力,伸延不到这里!”
原振侠又好气又好笑,道:“好,如果是邀请,那我就拒绝。我现在是医生,每天有极繁忙的责任,和以前是学生时,大不相同了。”黄绢摇著头,道:“可以向医院请假!”
原振侠一口拒绝,道:“不行!医院今天,已经因为一件意外,而少了一个医生,我不能再请假!”
黄绢沉默了半晌,出乎原振侠的意料之外,她竟然没有再坚持下去,只是轻描淡写地道:“那就算了!”
她略顿了一顿,才又道:“第二点你不知道的是,尼格酋长出发到毛夷岛去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原振侠作了一个手势,询问黄绢可要喝些什么,黄绢摇著头,继续她的话:”尼格失踪之后,引起混乱最大的,当然是他所统治的那个酋长国。他的几个兄弟,如今正在争权夺利,要不是沙乌地阿拉伯的王室,一直对尼格家族有著影响力的话,早就开始内乱了。我被委任为调查团团长之后,曾经先去了解过酋长出发之前的情形。”原振侠点了点头,黄绢同酒柜指了一指,原振侠过去,斟了两杯酒,递给了黄绢一杯。
黄绢开始了她的叙述。
尼格酋长的心情极烦,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烦。
尼格酋长居住的地方,可以说是世界上最豪华的住宅之一。完全建立在沙漠上,在这所豪华住宅的附近,还有著游牧民族的帐幕。
没有人知道尼格酋长为什么心情烦躁,他的几个亲信更想不出原因来。昨天,在几个酋长的猎鹰比赛中,尼格酋长蓄养的几头猎鹰,成绩极好,压倒了其余参加比赛的猎鹰,替尼格酋长带来了高度的荣誉,酋长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酋长一点也不高兴,一早,他登上了他那辆特制的镀金车子,当他平时最喜爱的一个侄子,提醒他还有一天,就是新的一年开始之际,他陡然之间,大发雷霆,骂道:“我们有自己的新年,你是不是伊斯兰教徒,怎么忘了这一点?”
那少年被骂得脸色发青,一句话也不敢说。
酋长侄子的话,其实没有错,那一天,是公历的十二月三十日。
酋长心情烦躁的消息,迅速传了开来,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唯恐得罪了酋长。因为在这块几乎是浮在厚达一公里的石油层上的土地上,酋长拥有至高无上的统治权,他的命令,就是法律,谁也不敢得罪他,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酋长上了车,命令将车子驶到沙漠中去兜风,当车子在沙漠中疾驶之际,追上了几个牧民,酋长给了他们每人一枚金币,作为赏赐。这是尼格酋长的惯例,表示他对属下人民的爱护。
然后,车子停在一个看来十分残旧的帐幕之前。
这是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那天和酋长在一起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司机,另一个是保镖,还有一个,是能言会道,擅于即景讲笑话,专使酋长开怀大笑的随员。三个人事后,在黄绢代表了阿拉伯国家联盟,来到酋长国调查酋长在失踪前有什么奇怪的行动之际,这三个人都异口同声地说:“酋长曾命令在达尔智者的帐幕前停车,都使我们感到奇怪。”
达尔智者,是部落中的一位智者。整个酋长国,其实就是一个游牧部落,要不是在大地下埋藏著石油,尼格酋长别说坐不了汽车,连住所也不过是帐幕。石油带来了财富,却并不能改变落后,智者在部落中,还受看部落人民的尊敬。也由于这一点,所以酋长有自己的权威被削弱了的感觉,平时对达尔智者,根本不理不睬的。可是这天,他在停车之后,却下了车,走进达尔智者的帐蓬中去。
当天,他在达尔智者的帐幕中,耽搁了大约半小时,三个人在外面等著,寒风吹得他们几乎昏过去,但是没有酋长的命令,他们既不敢进帐幕去,也不敢在车上等──酋长下了车,他们安坐在车中,这是大大的不敬,何况今天酋长的脾气不好,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
酋长在帐幕之申,和达尔智者谈了些什么呢?那三个人的印象是,尼格酋长出帐幕的时候,满怀著心事。去调查的黄绢,当然要去见一见达尔智者,去问一问尼格酋长当天和他谈了什么。
黄绢去的时候,也带著那三个人,仍然由酋长的司机驾车,那个擅讲笑话的随员,自从酋长失踪之后,没有说过任何笑话,只是愁眉苦脸。当车子在帐幕处停下之后,黄绢下了车,冒著强烈的风,走进了帐幕之中。
达尔智者盘腿坐在帐幕中心看书,黄绢进来,他连头都不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