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牛在过了足有半个小时之后,才问了出来:“为什么?”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有太多的为什么了,你问的是哪一方面的为什么?”
陈阿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一片迷惘,原振侠道:“我和你一样,心中充满了疑问,我们不必站在这里,何不到三楼上去。”
陈阿牛茫然点了点头,仍然双手捧着那标本瓶,在他们上楼之际,他们都不说话,直到到了三楼的书房中,在书桌旁,面对面坐了下来,把标本瓶放在他们的中间,原振侠才道:“或者,我们一步一步来讨论?”
陈阿牛像是没有什么主意,一面盯着标本,一面连连点头道:“首先,标本瓶里的东西是什么?”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中学生都能回答得出这个,这是一个脊椎动物胚胎的标本!”
陈阿牛又问:“哪一种脊椎动物?”
原振侠手指在桌上轻轻扣着:
“这,一下子不易回答,可是可以通过极简单方法确知的,例如把这标本作切片,在显微镜下观察,或作简单的化验,可以肯定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生物胚胎。”
陈阿牛喃喃道:
“看起来,和人的胚胎比较接近,那是人的两个月左右胚胎的形状。”
原振侠刚才,也曾向那三姐妹提及过,那有可能是人的胚胎标本,在那时候,他就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感到自己应该知道什么,可是又无确切地捕捉,这时,这种感觉又来了!
他想了想,仍然不得要领,他同意:“是的,很像是人的胚胎。”
陈阿牛抬起头道:“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的胚胎,厉先生要用那么独特的方法来保存?一个胚胎,对他来说,又为什么那样重要?”
陈阿牛在发着一连串的问题,原振侠又就在此际,心中一亮本来模糊的感觉,变成了实在的想法,他吸了一口气:“陈先生,我想有答案了!这的确是一个人的胚胎,如果有机会成长、出生的话,那么,他应该是厉先生的儿子!”
在过去这几天之中,原振侠和陈阿牛已成了很好的朋友,两人之间,无所不谈,厉大遒当年在医学院的情形,原振侠在冯森乐处获知,也全告诉了陈阿牛,所以这时,原振侠一提出这一点来,陈阿牛立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陈阿牛自然也听过厉大遒说起过他“有一个儿子”、“又杀了他”。
情形本来是纯然不可思议的,但这时,却像是一下子就变得十分简单明了了!
连厉大遒的奇怪语言,都有了解释。
情形可以大致推测出来!
厉大遒在医学院求学时,相当风流,曾和一个金发美女同居过,他和一个女士之间,如果有了爱情结晶,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
而根据冯森乐所说,在求学期间,厉大遒就不止一次,替怀了孕的女士进行人工流产手术。那么,当时他曾为那位“某女士”进行堕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或者是基于对某女士的怀念,或许是他认为这个虽然发育未成的胚胎是他自己的骨肉。所以他才将之郑而重之地保留了起来,作为纪念。
而到了晚年,他一直在想念这些事,心理上可能起了内疚之感,所以才变成了“我本来有一个儿子,可是,我杀了他”的说法。
原振侠和陈阿牛两人,只化了几分钟,就把整个情形概括了出来,原振侠感到相当满意,吁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