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川 !
清亮的月光从窗台如水一般倾泄下来,大理石地面一片银白。
与会的诸位统领早已散去,巨大的会议室空荡荡的。紫川秀心里充满了不甘、愤恨和惶恐不安的感情。远东人是因为信任自己才重回家族的,但在魔族即将进攻的危急时刻,自己却跑到了万里之外,过着高官厚禄、受人尊敬、享有特权的生活。一位年轻的家族统领,说不定还是未来总长的夫婿,他将大权在握,不知多少人用羡慕的目光注视着他。
但自己绝不能安然。
如果在这个时候跑掉,远东人将会怎么怎么看自己?他们会不会把自己看成逃兵,眼看大难临头就自己逃跑的懦夫?远东民众已经被人类出卖过多次,他们会不会把自己看成一个把远东土地拿来向紫川家邀功,换取高官厚禄的无耻败类?自己的作为,与雷洪有什么不同?雷洪是把远东出卖给了魔族,自己则把她出卖给了紫川家。
左边是悬崖,右边是峭壁,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好一阵子紫川秀才能理清思路,打开门向外走。总长府门口执勤的禁卫军肃穆地向他敬礼,他默默地回礼。
大门外,在距离总长府正门十几米远的一棵大树下,他看到了大树阴影下倩倩的人影,紫川宁纤细的身影在深秋的寒风中微微颤抖着。他停住了。
黯淡星光,苍白月色,同样是单独相处,但此时他们的心情已经和重逢的那晚迥然不同了。
深秋午夜的寒风吹过,紫川宁的身子如同凋零的落叶般在风中哆嗦着。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我一直在等你出来。”
紫川秀默默地点头:“找我有事吗,宁殿下?”
紫川秀的冷漠比那秋风还要萧瑟,紫川宁诧异地抬起头:“你在生气?为什么?”
“你该知道原因的。刚才会议室里,总长宣布之前,你就知道我不会担任远东统领了吧?”
紫川宁微微蹙起了秀眉:“你为这个生气?就为这个?”她轻轻地说:“把你从远东调出来,我确实预先知道了,因为这本来就是我向叔叔提议的。”
紫川秀霍然转身,眼神炙热如火低喝道:“为什么?”
从没见过紫川秀这么愤怒过,气势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紫川宁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她喊道:“阿秀,远东没有将来的!我叔叔现在就想着消灭流风家,他现在关注的是西线与流风家的生死争霸战争,如果将来魔族再来进攻,家族连一个中队也不会往远东派去的!阿秀,你留在远东只有等死!”
如同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紫川秀的愤怒一下子给淋得无影无踪。
“那,他为什么又要让林冰去担任远东统领?”
“远东虽然不是家族的主战场,但是一个属于魔族的远东实在太危险了,魔族大军随时能兵临瓦伦城下,为了维护家族东线的战略安全,虽然我们不能给远东派去大军,但是后勤、粮草、武器等补给我们是必须要支援远东的。远东的各族部队将穿着紫川家的制服、用着紫川家的武器、吃着紫川家的粮草——我们会从各个方面大力援助远东,尽管家族现在也很需要这些物资,但对于远东抗击魔族的正义战争,我们是不会吝啬的。”
“而裹在制服里的是远东人的肉体、灵魂和热血。”紫川秀说:“这么说,在未来与魔族的战争中,远东是得不到家族军队的援助的了?”
紫川宁蹙起了眉头,她低头不语。
紫川秀默默点头:“明白了。”
紫川宁很多没出口的话他都理解了:紫川参星不在乎远东,他不过是把远东当作一块战略上的盾牌,当作消耗魔族兵力的屏障,为西部战役赢得一个安全的东线环境。只要在西部战争结束前魔族打不到瓦伦城下,哪怕远东的二千八百万军民全数死绝他也不会在意的。
他唯一不明白的是,家族为什么要在远东国土刚刚平定的时刻就把自己调了回来?自己是维系远东与家族内地关系的桥梁和纽带,是远东忠于紫川家的保证。无论家族派哪一个将领过去都不可能与自己享有同样的威望。紫川参星不在乎远东,却不放心自己留在远东?这中间很明显地存在着矛盾,自己却无法想清楚那关键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