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阁的姑娘家,关在后宅没怎么见过外男,一个府里住着的表兄弟,很容易被当成爱慕的对象。
不过大抵心性也不定,见到表兄爱表兄,看了皇帝想进宫,也正常。
她敷衍着应了袁逐玉几句,得来袁逐玉勉为其难的答应:“成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学点厨艺,往后也好孝敬我爹娘。”
起身出了蕉月院,俩人相伴朝厨下走去。
中途袁逐玉又提及铺子的事,织儿机灵地拿话挡道:“我们姑娘孤身一人,哪里及得上五姑娘尊荣。那日本来是做了些吃食,打算给郎君道谢的,郎君看我们姑娘可怜,便提前许了些嫁妆给她……”
既然是嫁妆,一切都好说话了。
不过袁逐玉虽然不缺钱,也瞧不上什么铺子,更不想要谢枝山给备的嫁妆,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窝憋,仍是拿话不轻不重哂了司滢几句。
司滢赏山观水,没什么反应。
跟这样娇小姐相处,要懂得装聋扮哑,如果句句往耳朵里进往心里带,那是白找气生。
再者袁逐玉这样的也没什么,嘴坏点而已,需要怕的是那些几时都跟你和和气气,暗地里却琢磨怎么整你的。
过一桥廊,有人迎面而来。
束袖配绵甲,体态挺拔。是那天在陶生居撞倒她食盒的人,好像……姓丁?
待到近前,他显然也认出了她,一双长而秀的丹凤眼瞠了瞠,脸上也立马浮出团团渲红。
“丁将军?”袁逐玉竟然认识他:“你来寻我大表兄?”
丁淳点点头,与袁逐玉寒暄几句,期间控制不住地朝司滢望了两眼,只是彼此之间并不相熟,不好随意攀谈。
错身而过后,袁逐玉捉住司滢看了又看:“你跟丁将军见过?”
这没什么好瞒的,司滢把那晚的事给说了,最终得来袁逐玉一个无情无绪的眼神。
本来说好三样全学的,到厨房时,袁逐玉急躁起来,只学了最容易的板糕。最终糕点分出两碟,她自己提着往陶生居去了,对司滢别说邀请了,连声谢都没有。
织儿想得多,很快指出这位五姑娘的霸道:“这是哪个都不让碰,生怕您有一点好机会!”
司滢拢下眼睑,看着自己的鞋面。
男女间的事情,有时候不说话也能琢磨出来。
她不是不开窍的二杆子,单那位瞄她的几眼,也晓得彼此是有好感的。
但将军这个衔儿一听就不是小官,她虽然想快些寻个夫家,却没想过能同那样的人物有什么戏唱……
这事让司滢有些怅然,傍晚吃得少了,也不大睡得着。
燕京是个怪地方,才入夏就燠闷起来。蝉虫叫得欢实,司滢搬了个躺椅在大蕉叶下,支着脑袋想事。
亲哥不知下落,真托人去找,麻烦欠情且不说,主要是她有顾虑。而且失联这么久,哪里是一下子能找得见的。
男人当婚女大当嫁,她这寄人篱下的日子过一两个月还好,久了肯定招人烦。
而寻夫家这事,府里老太太肯定不会管她,虽然恨嫁是事实,却也不能腆着脸去求便宜表兄。
给身份给钱,还要顾着替她找夫婿,也太不像话了。
一个姿势躺得累,司滢转了个身,脑袋压着手臂,脸垫在袖面。
暗叹口气,所以她得有眼力见,而不是坐着等天老爷掉下来,她须得主动,比如想一想……该找个哪样的郎君?
天色渐晚,人也想得入了神,没留意院子里像被清空了似的,除了虫鸣安静得不像话。
头顶的蕉叶影子婆娑摇摆,司滢的眼皮半耷拉时,有个长长的影子连进来,盖到她脸上。
以为是织儿来喊回房,司滢翻了个眠,没什么精神地望过去,却意外看到谢枝山的脸。
遽然便慌了神,司滢险些从椅面滚下来,被谢枝山一把捞住。
她侧身崴着,姿势像正在河沟里头凫水。春裳单薄,领子漏着雪线,更有一坨浓影贴在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