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声望去,见是湖心一艘画舫有人在饮酒作乐,而琴架前的女子,竟是徐贞双。
才站了站,便见一名男子拿着杯酒要强行喂她,徐贞双面带嫌恶地避开,这一避,正好见到桥上的泱泱人丛。
这样的羞耻时刻,她将唇抿得发白,可接着,却又一把夺过那酒,仰头喝了。
比起那日跪在谢府门口的盛气与刚强,此时的徐贞双,给人予麻木及自暴自弃的感觉。
见得这幕,司滢偷摸去看谢枝山,却意外捕捉到那位赵大人的瞳孔暗了一瞬。
然而只一个错眼,她又疑心自己眼花,盖因那人双手负在背后,盎然看着船上的徐贞双,像在瞧什么猫儿狗儿,极有兴致。
这么一打岔,画舫已经穿过桥洞,而桥上的人也结束停留,各自往安置的地方去。
司滢腿是跟着迈了,可这一幕总存在心上,挪移不开。
是谢家不再护着,还是有旁的原因,令那徐姑娘自甘如此?
她忍不住再去看谢枝山,果然见他黑着张脸。
大抵见到旧爱被那般对待,心里也苦闷得紧。
谢枝山确实不大好受,他实在是不懂,那赵东阶有什么可看的,能让她一直偷顾?
难不成有个丁淳不够,她还骑驴找马,真就是个多情种么?
原本平复的心绪被牵动,当天的汤池都泡得没滋没味,偏在回程的马车上,她也不让他安宁。
本是你静我也静的好气氛,一个闭目养神,一个端坐无声。
司滢大睁着眼,目视对面的人。
下午在庄子里,她随掌事的出去逛了一圈,不曾下水,而谢菩萨应当是泡过汤池的。他极其讲究,又换了一身兰色的直缀。
受了水气浸蒸,他那张脸更显清透,一双唇不点而朱,这样闭目不语,瞧着像海棠春睡的景儿。
大抵被瞧习惯了,给她这么盯着,他再没问她为什么看他。可司滢却有事惦记着,在喉咙里关不住,想要讨他几句回答。
她鼓起勇气,喊了声表兄。
他动了动喉结,似乎很不愿,但也勉强应了她一声。
司滢迟疑地问:“表兄,那位赵大人……”
“那是风月场上的积年,脂粉阵里的老手,并非良人。”谢枝山猛地睁开眼,语气肃重。
一句话给堵了回来,叫司滢愣在那里,不知所以然。
谢枝山再次正色:“你欲寻佳偶,谁都可以,唯他不行。此人虽官位高于丁淳,然品行阴郁卑劣,并非良配。”
司滢再是迟钝,此刻也嗅出不对劲。她慢慢凝目,盯住谢枝山:“表兄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谢枝山呼吸顿住。
司滢平静地问:“我只是单纯对那位赵大人的身份好奇罢了,表兄这么说,莫不是觉得我朝三暮四,见一个,爱一个?”
一字一顿,字腔咬得越来越重。
谢枝山心头一蹦,忽然意识到这位遮掩天性的姑奶奶,好似有要尥蹶子的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