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番外二】

一整套的头面,又有钿子又有小冠,谢枝山想帮忙,司滢嫌他手粗弄不来,更怕把她发髻扯松,于是无情拒绝了,喊织儿帮忙。

这空档,谢枝山垂着眼在匣子里挑拣,最后拿起她那支红珠簪:“娘子把这个赏我罢。”

“你不是顺过我一支簪子?怎么又要?”司滢怪讶地看过去。

谢枝山婉转回视,目光中带着些涓涓回转的怨:“我人都是你的了,找你要两根簪子怎么了?还说要对我好,瞧瞧你这计较的模样,你愧不愧?”

司滢当然不愧,只觉得这人奇怪得紧。

她望着他,见他摸着簪首的珠子,冬阳从他脸上倘佯而过,眉眼格外鲜焕。

视线盯到那玲珑喉结,司滢心念一转,笑着把那簪子抢了回来:“夫君想要也不行,但我东西不能白给,除非……”

“嗯?”谢枝山声音微挑,抬起单侧眉。

司滢把簪子竖起来,慢慢从下划到上:“有一句话是马刀配好鞍,这女簪,当然要配女装了。”

说完,她弯着眼笑了笑。

明白打的什么主意,谢枝山起了一身栗。

这想法太过放肆,那时是迫不得已,真以为他扮女人扮出瘾头来了?叫底下官吏知道,他还做人不做?

好比她那丫鬟,光是听见,已经憋得脸都绿了。

“娘子这是存心为难我。”谢枝山虎起脸,声腔都冷了。

司滢没再看他,把簪子收进袖中。

等头面全推好后,她离开绣墩,无害地笑道:“我哪里敢为难夫君?可这簪子是我娘亲遗物,要让我舍了它,肯定得是心甘情愿的……”

什么心甘情愿,分明是作弄他罢了!

惊觉夫纲不振,谢枝山正要找回场子,却见他那妻弱眼横波,娇声唤他:“夫君好好考虑,我先走了。”

见那臀儿轻摆,谢枝山腿肚一软,扶住了梳妆台。

司滢出去了就没再回头,跟织儿一路偷笑到府门口,登上马车,往大内赶去。

春寒未过,呵气成霜。

宫道一早就有人除过冰,踩上去虽然湿,但不滑。

等到坤宁宫,袁逐玉听了通传,也刚好到了门口。

她穿着柿蒂纹的通袖袄,揣了只南瓜样式的手炉,左右都跟着宫女太监,站在轩楹下头。

“臣妇见过娘娘。”司滢上前行礼,被袁逐玉托了起来。

袁逐玉做秀女时学过规矩,如今身居高位,不用特意端着,早也是一幅端静模样。

但人不会一天就变,还是那张不冷不热的脸,只在摸到司滢的手后她皱了皱眉,把炉子塞过去:“拿着吧,冻得跟铁一样。”

“谢娘娘。”司滢接过炉子,跟着她进了殿室。

殿室里烧着地龙,坐下没多久,浑身慢慢也暖和起来。

拉了几句家常话后,袁逐玉忽然盯着裙襴沉默起来。

左右已被摒退,司滢迟疑着问:“娘娘和陛下,处得可好?”

“好啊,你没听说吗?陛下专宠我一个。”袁逐玉无神地答着,喃喃似自语。

她没想到,自己曾经嚷嚷着要嫁个和尚,哪知虽然进宫当了皇后,可嫁的那个人,还真是做过和尚,敲过木鱼的。

和尚不好,一点也不好。

新帝喜静且少言,非必要的话,他一句都不会多说。

宫里妃嫔们戴花冠,往素净里打扮,怎么像尼姑怎么来,妆服还得淡出韵味,以图能博他喜爱。

然而新帝就像他敲过的木鱼一样,不撞到眼皮子底下,压根看都不会看一眼。

他清心寡欲几乎不近女色,要不是依祖制,每月必须有两天要来她这里,恐怕整个后宫都见不到他的身影。

新帝不翻牌子,后宫个个都闲得很,也怨得很。

这份怨,自然有些是针对她的。

每天一群人来她这里请安,表面和和乐乐,实则夹枪带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