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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有些庆幸的。

“如您所言,若是崔十娘立得住,把这义学传扬下去,以后估计也会出另一个张十娘王十娘。”宫嬷嬷笑道:“希望那个崔十娘不会令您失望。”

宋慈点头:“我也有种感觉,她不会,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敢和父母叫板,噢,虽说是挺不孝的,但她始终是敢争取自己做主的婚事。而在这门婚事不如她合意后,宁可合离了也不回娘家求助,可见这性儿烈。”

第1470章 面见崔十娘

宋慈很快就见到了崔十娘,一个像冷梅一样的女人,孤傲勇敢又坚韧。

“老身该叫你崔氏还是?”

崔十娘盈盈的向宋慈行了一个福礼,浅浅地笑:“我本名崔雪梅,因在家中行十,所以家中长辈兄弟姐妹叫十娘,在外亦是,太夫人若不嫌弃,唤我十娘就好。”

“雪梅。”宋慈念了一句,笑着问:“你名中带梅,是极爱梅?我似是从你身上闻着了腊梅的冷香,莫非是抹了它的花露?”

崔十娘有些意外,点了点头:“太夫人鼻子很灵。”

宋慈摆摆手,道:“人老了,五感也不灵了,是我那三儿媳的院落有许多梅花,腊梅也是有,去年冬花开得好,就隔三差五给我折上几支来插瓶,倒是闻着一个冬的冷梅香,这不就熟悉起来了。”

崔十娘心头一冬,她是爱梅之人,可到底是头一次见面,也不好逾距,只能微笑:“那一下子闻出来,也是极厉害了。”

“我年老了,有时候脑子也不太清楚,就不和你转弯抹角了,你能来相府,可见也从崔驸马那边听说了宋慈义学的事,你可有什么想法?”宋慈直接开门见山。

崔十娘倒也没想到宋慈这么直接,先是起身向她福了一礼,道:“太夫人大义,十娘佩服,如果这个义学若能办下去,想来会让许多孤儿为之改命。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以渔,您这是大善。”

宋慈道:“我听说你在闺阁时有女公子之称,想来也是饱读诗书,就不觉得这义学教的是学艺而非琴棋书画之类的有伤风雅?”

崔十娘下巴微抬:“女公子不过是外道人压在我身上的枷锁,不足为美谈。至于有伤风雅,何为有伤风雅?这世间,附庸风雅之人,也不过是小数,一如官家世家读书人。可这些人吃的喝的用的,不都是靠着匠人或庄稼人等等而打造出来?”

“人有三六九等,上层人的安逸,哪里离得开下层人的辛劳?就如咱们这首饰衣裳吧,没有义学教女红纺织的学科,没有做首饰的工匠,谁能打造出来?还有这粮食,没有种地的庄稼人,靠着那些只会读书,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就能变出来的?”崔十娘傲然地笑:“太夫人也不必拿这些话来试我,我若是只会伤春悲秋吟诗作画的那种才女,今日便不会踏入相府见您了!”

“其实长霄和我说起义学的时候,我还特意去义学参观了一番,听说这义学的建造还是您老供图,倒是有别一般书院,朴实简洁,却是处处恰到好处,说是义学,也是一个能供人遮风挡雨的栖身之所了。若能被挑中到这里为学子,那简直是大幸。”

有吃有喝有住还能免费学艺,不是大幸又是什么?

宋慈眉梢一挑,道:“你这孩子,这嘴皮子倒是利索。也罢,那依你看,这义学这般办,还需要怎么作为?”

崔十娘抿了抿唇,道:“您问到,那十娘就斗胆,说一下个人见解。”

第1471章 相见恨晚

前头宋慈说过,从崔长霄口中得知崔十娘的故事后,就感觉此人不会令她失望,这一番面见,果然如此。

对方虽是古人,可古人看事的惯性思维,不是她这个半路子能想到的,崔十娘的见解,倒有种令宋慈耳目一新的感觉。

结合自己想到的‘校规’,倒是更完善了。

宋慈忍不住和她就着义学的事务讨论起来,一个个可能存在或可能会出现的问题,都拎出来商讨一番,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宋慈对崔十娘有好感,崔十娘何尝不是,随着这交谈的深入,她也有些震惊和意外对方的见识,这哪是没读过书的农妇呀,她的见解,十分独特。

崔十娘有些兴奋,若是按着宋慈和自己所说的结合,把义学办下来,这个义学最终会输送出一些什么人才?

她有些期待。

如果让她来当这个山长,她一定会做到最好,如此将来,不会有人说她崔十娘虚有其名,只会嘴上谈兵。

“太夫人,午膳的时间到了,不若你和崔娘子用过午膳再说吧,林箐的药可是也该熬好了。”宫嬷嬷看二人谈得兴起,忍不住出言打断。

她是有些庆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