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我是住天水街的黄盼儿。”一个年纪顶多十四、五的素净少女提着篮子礼貌登门,脸上挂着一点都不掩饰的感激,“这个我家今天新磨的豆腐和豆干,还有一条河鲈,不值什么钱,但还是希望您收下。我……这,您这儿有什么活儿需要我搭把手的吗,我今天都有空都能帮您做的!”
小菱一看就知道是为了什么,这场面都快成老套路了,就是感谢阿娘让他们家有读书的机会了呗。
钱嘛,是掏不出来的,但一点新鲜食物啊小礼品啊都是拿得出来的,要实在拿不出来还有直接送上门帮干活的,反正说来说去都是在表达他们在感谢阿娘的意思。
天水街黄家……恶梦后就经常跟小伙伴在外面野、尤其在小叔一家所在的天水街晃的小菱很快就对上号。
“是街头的黄记豆腐对不对!”她一拍手全都想了起来,瞪大眼睛上下看着黄盼儿,“盼儿姐姐,我听外面的人说了,你是不是要跟城南的人定亲结婚啦?”
提到婚事,少女的笑容微微一顿,但还是点点头“是,再有一年我就要嫁到城南了。”明明是笑着,她的眼睛里却有点伤感,“在嫁人前还能上学读书,真的像做梦一样……”
小菱忽然就卡了壳,她不是黄盼儿,但在恶梦中却有类似的经历,至少十三岁的她知道嫁人以后就没那么自由了,一辈子都要献给丈夫一家,再想去做自己喜欢的根本不可能了。
想到自己以后还是要长大十三岁,就算再拖几年还是要嫁人,她忽然对长大就没什么兴趣了。
“为什么这么说?”阿娘在这时突然反问,这会儿她已经取走豆腐和鱼,将空篮子递回去,“大学堂的学业制度可是校长王东家亲口制定的,每一学年的学级前十名都可以免学费,前三不但学费全免还包两餐,头名更是还有五十银元的奖学金,若王家商行当年的效益不错,这奖励还能再涨,嫁人就不再去上学不是很可惜?”
“五十银元?”黄盼儿捂住了嘴,就算他们家开店卖豆腐,在生意不错的前提下一年刨去花销后所得也要攒两年才能到手,更别提普通人家了。
而在这个学校,只要当年考上头名就能拿到。
“我……梅姨,您、您是怎么知道的?”黄盼儿不敢相信还有这种好事,读书竟然不用花钱,还能包吃甚至倒给钱。
少女接着就看到对面的美妇人浅浅一笑“前些日子王东家送来了应聘文书,我是刺绣班的老师。”
黄盼儿面色恍惚,她住天水街,离柳桐巷隔着两条街所以知道得不清楚,但三天前王家有马车从这里经过直奔梅绣娘的房子这事她是知道的。
“回去吧。”空篮子被递了过来,妇人像是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仍旧笑得温和,“再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少女顿时就不好意思了,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地向眼前人行了一礼告了声罪,人就转身急急往家里跑,心中的一个念头反而更坚定了。
“一年五十银元,还包吃两餐不用干活,估计城里又要疯了。”小菱老气横秋地摇头感慨,但她话题一转颇为哀怨,“为什么阿娘要去教刺绣班啊,这样我就不是不能跟你在一起了嘛!”
阿娘却看着她笑“不然阿娘辞了它,只陪着阿菱好不好?”
小姑娘方才只是缓缓摇的脑袋瞬间成拨浪鼓“我就说说的,阿娘你可不要辞!我想阿娘你当老师做夫子的!做夫子多威风啊,你千万不要辞!”
她可是看过城里另外两家私塾里的夫子是有多牛气的,走到哪里别人都要下腰客气招呼,这还不是因为对方有钱有势,就是因为夫子能广收学生教人知识才让大家下意识地尊敬。
阿娘现在也是夫子,她可开心死了好嘛!
应该说社会地位又拔高了一节,声望又刷上去了。第一万在幕后慢悠悠吐槽,以后不但要对宿主尊敬,迟早还得学会看宿主脸色,有样学样。
像是印证系统的预言一般,因为如黄盼儿这样经常送礼或帮干活的人多了,直接导致梅绣娘的空余时间大量增多,小菱那日盼夜盼至少在中秋前才能织完的布竟然提前一个月织好了。
织好的布全是缟色,意即还未经过任何印染的原布,这自然不能当校服,所以小菱跟着阿娘一起去了城南那边的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