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萧恩忽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对方面无表情开口：“事实上，你从恒星拍卖会带回梅露的那天，整个星际已知的雪莱皇族并只她一个，她的不少同族都在凯伊拉的手里。但就在上个月，还存活的雪莱皇族真的只剩下梅露这一个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萧恩不是傻子，特别是在真切体会过雪莱族能力后，他当然明白这些妖精真正的价值。就像他这个舅舅一样，在得到雪莱以后，没有谁能轻易放手，凯伊拉国能留出一些放在星际都是为了分散其他文明的目光，好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舅舅的话应该是真的，但正因为是真的，萧恩才不想承认。

“因为就在一周前，凯伊拉国的人特意跑来跟我接触，说要以两倍的拍卖价买走梅露。”乔森直接拍碎外甥的侥幸，“他们是率先朝扎尔德发起战争的第一国，也是第一个出手毁灭雪莱故乡的势力，手头掠夺走的皇族雪莱绝对不只一只，但现在，距离事发已经好几个月了，掠夺了最多雪莱的凯伊拉现在过来高价购买梅露……”

“不卖！”萧恩怒喝一声，“他们毁了梅露的家，害死她那么多同族，连同为皇族的亲人都没能幸免，他们怎么有脸的！还想要梅露，我看他们……”

暴躁的怒骂在脑中意识到什么时戛然而止，少年瞪大眼猛地抬头，对面的舅舅仍是最初的面无表情，用着冰冷又毫无起伏的语气。

“看来你明白了。连你听了都这么生气，当事者又会怎么想？你还不明白你这次的任性会带来什么吗？”

要不是清楚初次接触星网只会被引导精灵带着熟悉各种功能，并且最短都要半个小时，期间根本不会接收外界消息，乔森甚至连这一次都不会纵容萧恩出去。

但这一次已经够了，以后他也不会再让他这么做。

“接触到星网上的各种信息，了解到外面的一切，你觉得她还能做一只单纯的笼中妖精吗？你给她自由的知情权，让她明白自己的故乡已经被毁、种族即将灭亡，让她意识到自己往后一生只能困在那个笼子里哪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到，就是为了她好吗？让她知道了这些以后，你是能给她重新创造一个故乡，还是送给她一个完整的族群，或者翻转雪莱族在星际总是被掠夺的地位也可以，这些你办得到吗？很多人类都承受不来的痛苦，你确定要赌一只纤细脆弱的雪莱能受得住？”

一句接一句的质问，让萧恩脸色惨白一句也反驳不了。乔森却没有惯着外甥，只冷冷地又补了一句。

“你没有能力改变她遭遇的一切，我也没有。”

说完他再不停留，越过呆滞的少年直接离去。

萧恩站在原地，半晌都没回神。

摄政王后面未尽的潜台词作为王子的他当然也听明白了，对方在告诉他，梅露最好的处境就是现在，呆在这座皇宫，呆在这个保护区里。她为人类提供作为雪莱的价值，皇宫这边便为她提供一位皇族应有的用度待遇，双方互利互惠地直到她生命尽头。

而除此以外，他们无能为力。

皇宫的侍卫仆从们最近都开始传他们的王子殿下沉稳了许多，以前还有几分跳脱，近期似乎完全安静下来。

“安静到都有些忧郁了，连朵洁儿这个贴身女仆都在无意中感叹殿下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大概又是和乔森阁下有关吧，前一阵子才听说他们突然大吵了一架，殿下找过去时脸色可差了。”

“是吗？我呆在工作室里完全没感觉，殿下昨天还派人拿走了我才赶工好的一批妖精服饰，然后又下订单让我接着做。我只觉得他养雪莱养得越来越沉迷了。”

伺候人的和伺候雪莱的人们在观点上直接形成了两批。

不论外界怎么想，王子本人这些天确实过得不怎么好，心情很糟也很丧。

舅舅那天的话还回响在耳边，对方提出的那些问题他确实一个都办不到。

纵使身为人族王子，他也撑不起另外一个种族的复兴与繁荣，就算登基为帝也做不到。

偏偏之前他自信满满觉得自己可以负责梅露的整个人生，而事实是他连告诉她外面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李察，你说以后我要怎样照顾梅露才算照顾好啊？”萧恩趴坐在桌边，下巴埋在臂弯里，语气闷闷。

“那要看您给自己定的什么标准啊。”李察无奈了，“普通的话，现在这样就行了，梅露虽然不能上星网不知道遗忘的真相，但也过得很快乐，心情好时也会唱歌给我们听。但要是按您烦恼的那个标准的话，我觉得还是算了，考虑一下把自己的战斗力升到sss级都比这个更靠谱些。”

“我现在战斗力就是ss级，升3s打败那个人是迟早的事好么。”萧恩直接白了友人一眼，然后叹气道，“果然不能指望你，除了会赚点钱外你还会干啥。”

李察不由嘿了一声，对这个自己没辙就胡乱迁怒的效忠对象又好气又好笑。

正要给自己辩一句会赚钱就已经很了不起时，腕上的通讯铃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