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回头瞪了他一眼,学他道:“这可是你说的,等会儿可别嫌我扰了你清静。”
世子微微一笑,旖丽的容颜如同绽放的春花般华丽浓艳。待到午后,当他闻到院中传来的刺鼻气味,到底没能忍住,支起身子往外头看。
只是初念的身影不在窗外,他什么也看不到,便喊来季轻,问:“她在做什么?”
季轻强忍着没有捏住鼻子,低声回答世子,语气有些不确定:“在熬药吧?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黑乎乎的一锅,看着有些可怖。”
应该不是为他治疗用的,世子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便道:“你扶我起来,我去看看。”
季轻面色犹豫,道:“可是殷娘子让你静卧休息。”
世子却道:“总躺着不动也不成,身子都废了,你动作轻些便无碍。”
季轻想了想,让人将存在库房中的轮椅抬了出来,对世子道:“不妨就坐这个吧,属下推您出去也便利。”
世子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再看了看那许久没有动用过的轮椅,到底没反对,默默地坐了进去。
初念正在廊下忙碌。好不容易与师父重逢,她想为他准备些见面礼。
听见轮椅摩擦地面的动静,初念给药炉煽火的手顿了一下,回过头来,便看见季轻推着世子往自己这边来。
她眉头皱了皱:“你怎么出来了?”
又看了看那轮椅,笑道:“怎么还把这个找出来了?”
世子窝在椅中没接话,拿眼睛去瞪季轻。季轻这才反应过来,这轮椅似乎不大吉利,挠了挠脑袋,道:“世子想出来看看您,我怕碰到他伤口。要不,我给换了吧?”
初念却道:“别折腾了,这样就很好,挺便利。”
世子的脸色便转晴了,对季轻道:“算你有几分急智。”
又问初念:“你在做什么?”
初念坐在一个矮凳上,回头继续给炉子煽火,问他:“这味儿难闻吗?我本想去医馆做的。”
世子示意季轻将他推到初念身边,看着她动作,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有什么?你都能忍,我还不成吗?”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腥臭味却越来越浓重,季轻一早就托辞离得远远的,世子倔犟地留在原地守着,只是脸色终究变得有些勉强。
初念却没有嗅觉似的,一脸怡然地拿着小扇子给炉子煽火,见世子这幅表情,不由笑道:“你进屋去吧,我特意选了下风口,你离得远些,倒也不必这样难受。”
世子却不肯,大有一副誓与她同甘苦的凛然气势。
初念劝了几次未果,便随他去。这东西虽然难闻,对身体却没什么害处,忍得过便无碍。
世子到底没忍住,又问道:“这是什么药?真够腥的。”
他不由想到在山梅县时曾经泡过的药汤,当时为了解毒,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都往里加,那滋味世子回想起来,至今依旧敬畏不已。不知这一锅又是为了什么,总归不是给他喝的吧?
“这不是药。”
熬了个把时辰,初念将那乌黑的药汁悉数倒掉,世子便看到残留着黑色药渍的砂锅内,躺着一个透明软弹的片状物。
初念将砂锅端到井边,舀了几勺冷水浇在那片状物上,那东西便急剧收缩,缩成了掌心大小的褶皱一团,顾休承好奇地看着她拿出那东西摊在掌心,用指腹整理撑大,问她:“这是什么?”
这玩意被熬煮时气味令人退避三舍,但这时却变得晶莹可爱,并且没有任何异味,倒是奇妙。
初念便问他:“你要试试吗?”
这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怎么试?
顾休承可没忘了方才那股记忆深刻的腥臭药汁,再看看这晶莹剔透的东西,忍不住猜想:难不成,她是要他把这东西给吃了?
顾休承不禁有点头皮发麻,正想着如何婉拒,却瞥见初念嘴角的笑意,似乎是看准了他不敢,便立即改口道:“行啊,试试就试试。”
初念原本只是随口一问,见他应下,却也不改口,便将他推到一个向阳处,道:“把眼睛闭上。”
“哦。”世子心中有点打鼓,但应都应了,便咬了咬牙,如壮士赴死般,决然闭上了双眼。
初念几乎被他不明显的神情逗乐,紧接着便将手中的那东西摊在了顾休承的脸上。
世子只觉得脸上一凉,一种柔软到近乎流动的物体在他面部滚动、延展,他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却有一双手立刻托住了他的双颊,而后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靠近过来,耳边传来那女子的声音:“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