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休承偏要去吃,两人在内室嬉闹了一阵,外头传来春妮犹豫的催促声。
该出发了。
非是春妮没眼色,偏要来打扰主人的好事,只是初念再三要求她到了时间便来提醒。
果然,听到春妮的声音,初念理了理鬓发,横了眼前之人一眼:“别闹了,再误了宴会的时辰。”
顾休承却道:“既耽误了,干脆就别去,难得休沐一日,你在家中陪陪我。”
初念抚了抚他的脸:“谁叫你早不说,偏偏今日临时休沐,我与钱夫人都约好了。”
顾休承便道:“那我与你一道儿去。”
初念道:“都是女眷,你一个男子去掺合做什么?”
顾休承又道:“你敢说那位钱公子不会出席吗?”
初念道:“钱夫人都说过了,只叫他来见个礼便打发走,不叫他打扰我们。”
顾休承被她一句接一句的顶着,脸色都变了。一想到不日就要离京,便有些胸闷气短,看向初念的目光,便带上了些哀怨。
初念哪里看不出他的不快,却只道:“你在家乖一些,我去去就回来。”
事实上,成亲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一直腻歪得厉害。初念除了偶尔出诊,大多时间都宅在府中,只要顾休承在家,两人总说不了几句正事儿,不论是什么样的话题,最后都迷迷糊糊终结在床帏之中。
新婚之初,初念总是惯着他,时日久了,她也有些受不住了。
更何况,初念的身子她自己再清楚不过,本月的葵水已经迟了半月,算算日子,恐怕已经有了身孕,却因着不能确定,怕叫人空欢喜一场,便瞒着顾休承没说。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这几日她一直控制着两人嬉闹的尺度,不肯再叫他近身,一次两次倒也还好,次数多了,便是初念自己,也有些难耐。
她本不是个爱出门交际的性子,这次应了钱夫人的邀约,也是想暂避出去,哪怕是一日呢。
顾休承这幅磨人性子,想在他手心里全身而退,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初念叫了春妮进来,帮自己穿戴一新,最后看了身侧嘴巴噘得可以挂油壶的夫君一眼,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心,却还是轻声道:“我们这就走吧。”
顾休承心一横,张口“哎哟”一声,初念、春妮都走到门口了,被这一声唤得回了头。只见顾休承捂着胸口缓缓倒下,如玉剔透的容颜变得苍白如纸,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珩郎,你怎么了?”
初念急急地返身,扶住他往榻边走去。
顾休承很是艰难地睁开了眼,低声道:“你只管去赴约,不必管我死活。”
初念哪里顾得他说些什么,将人扶在榻上便捞起他的手腕去号脉。
可脉相分明十分平稳,看不出丝毫异样。
她手顿了顿,看了一旁焦心不已的春妮一眼,道:“你去给公爷弄些热水来。”
春妮立刻急匆匆地去了。
榻上,顾休承双目紧阖,眼皮却忍不住的抖动。初念看着他,无奈地说:“你搞什么呢?”
顾休承却只捂着胸口,装昏迷,不说话。
眉头紧蹙。
热水很快就来了。初念拧了一块巾帕,帮他拭干额头的汗珠,对春妮道:“告诉钱夫人,今日府中有事,我不能去赴约了。”
春妮连忙应下,出去了。
被轻轻带上的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顾休承缓缓睁开了眼,便看见初念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你这是闹哪一出?”初念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心思如何。
“没闹,刚刚那会儿,胸口真的好痛,我怕是,旧疾复发了吧?”顾休承眼神闪躲,声音越来越低。
初念从多宝阁的架子上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颗白色的小药丸,道:“装病丸?师父给你的?你认为他做出来的东西,我会分辨不出来吗?”
顾休承垂下了眼,低声道:“我只是想让你在家中陪陪我罢了。”
初念好气又好笑:“我日日都陪着你,不过出去赴个宴会。师父怎会给你这些,他也陪你胡闹?”
好在那装病丸对身体有益无害,否则她真的要生气了。
顾休承低声说了句什么,初念没听清,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顾休承忽然伸手将她揽在怀中,低声道:“不能日日都陪着我了,三日后我便要随大军出征,去南越平叛,不知多久才能回京。”
初念听了,心中一震。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原本,还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可他竟然要出征了?
“我也随你去。”初念回过身来,立刻道。
顾休承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叹道:“我何尝不想与你朝夕相处?但南越一带局势混乱,且常年有瘴气弥漫,着实不是一个好去处。我信你有自保的能力,但总不比待在京城叫我安心,好娇娇,听我的,不要逞强,好好的在京城等我回来,好吗?”
初念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才在他认真的凝视中,缓缓点了点头。
顾休承的眼中沁出一丝笑意,如释重负般的,亲在她的唇瓣,然后呢喃了一句什么。
初念没有推开他接下来的动作,却只是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顾休承便僵住了。
他犹豫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初念的肚皮。
“你说的,是真的?”
初念点了点头,道:“没有完全的把握,十之八九的可能。”
顾休承恍然地看着她,道:“难怪,这几天你总避着我,原来不是厌弃了我,只是为了保护,他/她?”
初念疑惑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会厌弃你?”
顾休承默默凝视着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