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姜承志紧随其后,不时看向她的背影,目露担忧。
初念身子一向安好,这些日子却大病了一场,折腾了许久才痊愈,本该多休息才是,但今日说什么也不肯在家休养,偏要跟他一道出来做活儿。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来到山腰的一处陡崖。
初念放下背篓,三两下爬上眼前的巨大山石,手搭凉棚向下张望。此处视野极好,居高临下,可俯瞰整座蝴蝶谷的美景。
山风迅疾,发出剌剌声响,将少女原本宽松的麻布短打吹得服帖,隐约显露其下日渐明显的玲珑曲线。
紧跟着爬了上去的姜承志仰头正巧看到这一幕,不由面色微红,默默转移视线,也去看山下。心中却忍不住思忖,同样是每日行走在山林野地,他的肤色早就变成了健康的麦色,但初念却怎么也晒不黑似的,纤长小手永远那么白皙细腻,莹白面容上眉眼精致,眼尾天生一抹薄红,让人不敢多看一眼,却总是忍不住惦记。
“看那辆马车,是不是舅父回来了?”
清脆如莺的嗓音惊醒了少年的隐秘心事,他看向初念手指的方向,果不其然,山底蜿蜒如羊肠的细窄山道中,一辆马车徐徐驶入竹林。
远远望去,坐在车辕上的,正是家中老仆忠叔。
姜道飞上半年外出会友,前不久托人送来家书,说不日便会归家。这段时日,姜承志干活间隙总会到这里来眺望一番,只盼看到父亲的身影。这会儿果然望见人,不由大喜,双手拢在嘴前扬声喊道:
“爹——忠叔——你们回来啦——”
乍然响起的呼喊,引起山谷阵阵回音,初念不由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姜承志憨憨一笑,挠了挠头。
相隔甚远,山下之人看来还是听到了少年的呼喊。面貌有些模糊的忠叔似乎抬头望了一眼,马车的门帘也被掀起,露出其内隐约可见的人影。
那应该就是舅父了。
“我们下山去接他们吧。”初念说完便放下背篓,滑下山石便往山下奔去。
记忆中这一年的夏天,舅父为了赶回来替她过十四岁的生辰,途中惊了马,跌落石壁山的悬崖受了重伤。舅父医术惊才绝艳,却无奈医者不自治,被抬回家后一直昏迷不醒呕血不止,三日后气绝身亡。
初念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事再度发生,哪怕在梦里。
姜承志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不由开始念叨:“咱们不必下山啊,就在这等着,跑那么远多累啊……”
眼见初念好好的路不走,居然攀着竹子一步步跳跃在竹林间,竟这点儿时间也等不得,直直滑下山去。
“慢点啊!”姜承志在她身后喊道。
山势陡峭,羊肠小路盘山而上,弯弯曲曲,相对好走却太绕了。姜承志其实也不耐烦绕路,挠了挠耳畔笑道,“那行吧,我也去。”
说完也跟着滑下山石,如同灵猴般在竹林间跳跃,几步就跟上了前面的那道身影,往山下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