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初念决心已定,不是他能动摇的。她没理会忠叔的阻止,径自去附近折了几段结实的树枝,从他外褂边角撕了几片布带,将伤臂固定好吊在他胸前。
做完这些,姜承志已经拖着一捆藤蔓回返。忠叔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初念不理会他,只姜承志安抚了几句,却也没改变两人要下悬崖的决定。
忠叔又气又急,恨不得将这两个熊孩子给捆住,奈何到底年迈又受了伤,稍稍一动身上就痛得散架。
两个少年人齐动手,花了大半个时辰,便将这些藤蔓编出了两条足以承受他们体重的绳索,在地上堆出颇具规模的两卷。
忠叔劝说无益,只能再三叮嘱他们注意安全,稍稍歇息了片刻觉得能喘得过气了,便拄了根树枝当拐杖匆匆上山去,打算给主母报信去。
不过,走着走着,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是既后怕,又觉得奇怪,不由得嘀咕了几句:“这好好的,怎么就惊马了?”
两个少年人目送着忠叔蹒跚走远,心中也闪过类似疑惑。
初念印象中,舅父坠崖后,也是忠叔拖着断手回家报信,舅母匆匆下山求村民帮忙,在悬崖底下找了一夜,第二天才被抬回家的。
那时舅父病重,一家人只顾着救他,事后又因为连发各种变故,根本无暇追究各种细节。但今日,初念全程不错眼地盯着,方才见那马儿分明十分平静,脚步稳健,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忽然就发了狂?
究竟是因为身处梦中本不合常理,还是当初果真有什么隐情被他们忽略了?
初念心中各种念头百转千回,却没说什么,只默默站起身来。
将新编就的结实长绳分别捆绑在悬崖边足够粗壮的树根之上,少年男女只对视一眼,便拽着绳索,毅然跳下悬崖。
姜承志和初念两个常年在山间采药,其实已然习惯拽着绳子攀爬在陡壁悬崖,因此并没有什么畏怯心理,一开始也下得十分顺利。
不过这次下悬崖不为在峭壁采药,而为探底寻人,要下的深度比预想的要深太多,即便准备的绳子已经很长,却还是够不着底。
初念悬在藤绳底端向下望去,崖底茫茫竟然看不清尽头,再看看不远处的姜承志,两个少年人目光交汇,彼此都明白,要他们就这样放弃真的很不甘心。
初念环视四周,发现山崖底部不像上面那般光秃秃,长了不少树木,虽然间隔稀疏,却也并非不能借力,于是脚踩着石壁,借力猛地荡了一下,往不远处突起的一颗小树飞去,柔韧的双臂灵活地攀住树干,借着身体摆动的力量,又选了一棵下方的小树跃了过去。
姜承志见了,陡然一惊,一句“小心”脱口而出。
但见初念在峭壁间灵活跳跃,要说的话终究咽了下去。
她一个女孩子都不怕,难道他还会输了不成?于是也拣选合适的树木借力,小心谨慎又不失灵巧地跟了下去。
两道身影在山崖间跃动,远远看去竟像两只灵巧翻飞的雀鸟。
如此大约行进了两刻钟的功夫,才堪堪下到底部,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沟壑。双脚终于踏上了平地,两人总算放松了些许,在四周查看一番,很快就发现了跌散架的马车,横七竖八地散落在附近。
“初念……”
杂草齐腰深,初念正拨动草丛四处寻找,却听不远处传来姜承志的声音。他嗓音惶惶,初念连忙应声赶了过去。
眼前的一幕让她心都凉了。
原来是赶车的马儿。一块很大的破碎车体砸在马背上,马儿喘着粗气动弹不得。初念和姜承志强忍着乱蹦的心跳,将压着它的板材一一推开,马儿挣扎着要起身,试了三四次还是颓然地卧在地上,可见伤势不轻。
马儿都伤成这样,人会如何?
两人再顾不得查看马儿的伤势,慌得呼吸也粗重了几分,如无头苍蝇般分开乱找,终于,初念在一棵小枞树底下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姜道飞。
“表哥,舅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