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陆的暗示,初念其实并不在意。秦氏排斥她并非一日两日,况且她只是写信让父亲将她接走,再就是之前大闹过一场,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举动,比起她曾经遭遇的那些背叛,委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眼下,她只关心舅父的情绪。
原本,她此次回来周村便是为了道别,但之前找的借口是陪伴世子进京,此刻仍旧会去京城,却是被认回了殷氏,山高路远,此次一别,就不知何时能够相见了。
舅甥两个低声说这话,在一旁默默倾听的姜承志再忍不住,道:“这么多年,他们家对初念不闻不问,如今给几卷不知是真是假的卷宗,我们便让他们把初念带走吗?京城山高路远,初念一个人去了那边,遇到委屈怎么办?被他们苛待要怎么办?我不同意!”
他的话勾起了姜道飞心中最深的隐忧,开始变得沉默,姜承志见父亲态度松动,便开始劝阻初念,秦氏此刻终于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对父子为了初念而心急如焚,眼神中慢慢升起了一丝扭曲的恨意。
就在这时,守在院门外的护卫来报,说顾世子来了。
一时间,屋内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目光不由投向门口进来的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俊美男子身上。
熟悉的是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是他独特的疏离气质,陌生的,则是他的身高和姿态。
在座除了初念,其他人对顾休承的印象,都还停留在他坐在轮椅上,膝上随时盖着薄毯的那副形象。那时的他身姿也是挺拔的,不会让人觉得矮,但与他对面也的确不需仰视,不会感觉到现在这般的无形压力。
一同进来的殷陆目光在他膝间停留片刻,才抬头看向他的眼,浅淡一笑:“世子这康复的程度,真是出人意料啊,想来能叫京中那些人吓一跳了。”
他这话语气数落,笑容中带着真切的欣慰,显然是跟世子相熟的。
这倒令初念有些意外。
顾休承闻言只是略一颔首,让季轻拿了把椅子放在初念身边坐下,微微舒缓腿部的疲劳,才对姜道飞点头示意,又问殷陆:“你怎么忽然来了?”
看了一眼他身畔的季轻,眼中塞满了八卦与兴奋之色,殷陆才不会觉得世子对自己的来意一无所知,便也就懒得答他,却反问道:“你又怎么来了?我听人说,你对我这个神医妹妹依赖得很,莫非才分别片刻就离不得了?”
顾休承不理会他的调侃,却是看向初念,问她:“你是怎么想的?计划要改变吗?”
初念想了想,摇了摇头。
顾休承这才看着殷陆,神情不变,目光却带着些微震慑。
殷陆摸了摸鼻子,话锋一转,问道:“听说初念妹妹打算跟你一道进京,我也与你们同道吧,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话里话外,是不打算把姜家人的意见放在眼里了。
顾休承却没答他,只把眼睛看向初念,意思很明显,什么时候出发,端看她的意思。
姜道飞和姜承志也盯着她,显然也在等她的答案。
初念心意已决,便也不再纠结,便道:“世子的病情尚未稳定,一些路上需要的药物正在炮制,还需要三四天时间。舅父,表哥,今天不便说话,我过两日再来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