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原以为,初念无疑是厌恶痛恨着皇甫述的,恨不得他死的那种。但皇甫述看初念的眼神,怎么也不该是憎恨啊,更像是爱而不得。
可他竟然挑唆殷氏族人犯下抄家灭族的重罪,并同时搜集殷氏的罪证?
他想做什么?
难道,他竟想通过这件事,来对初念威逼利诱?
那么初念呢,她知道皇甫述会这么做吗?或许正是因为知道,才对他这般痛恨的?
世子隐隐想通了一些什么。次日,他带着调查到的真相来到医馆时,却不见初念的人影。坐堂的郎中说:“我家娘子临时出诊去了,是个急症。”
初念一般晌午坐堂,午后小憩两刻才会出诊。不过急症病患的情况除外,毕竟生病不等人。
世子也习惯了,并不打道回府,而是同往常一样,来到后院的书房,坐在书桌前,开始处理每日的事务。
事实上,这张书桌被他征用之后,初念反倒很少使用了,桌面堆放着的,都是他从兰溪苑带来的文房四宝。而初念偶尔也需要读读写写,便干脆让人在对面另支了一张桌子。
两人又回到了山梅县的相处模式,每日共处一室,各忙各的事。
世子忙了一个多时辰,习惯性抬眼向对面望去,却没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这才想起她出诊了,今日不在。
坐得久了,身上僵硬得很,世子站起身来,打算活动活动。
却瞥见书架上初念常看的那本杂记。
这本书的作者是他们都很喜爱的一名文士,他志在四方,四处云游,将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悉数记录下来,编纂成册,在市面发售,非常受欢迎。而作者得到书稿筹集的银两,便会继续他下一次的旅行。
因为所到之处甚多,作者的新书出得很快,初念手里的这本,便是月初才开始发售的,世子早早地派人去书肆等,却也仅抢购到一本,便先给了初念,自己还没来得及看。
横竖公事已经处理完了,且先看看罢。
这样想着,世子便随手将这本书取了下来,从头开始翻看。没看几页。一张轻飘飘的纸片落在地上,世子弯腰捡拾,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和两个鲜红手印,不禁愣住了。
是他和初念当初签订的契约。
世子记得,当初在山梅县,初念开口便是以三件事为条件,答应帮他治病。那时的她看起来只是个弱不经风的豆蔻少女,眼中的倔犟却似乎要与全世界为敌。
世子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让对方医治,若当真能将他治愈,莫说是三件事,便是三百桩,甚至有求必应,又能如何呢?
想来当时的阿姊、季轻,也是这般心态。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初念,还当真有这样的本事。
她当真将自己陈年宿疾彻底治好了。
但他们却都没再提及那第三件事。在世子看来,不止这第三件,只要她开口,只要他能力所及,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