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不能先输了阵势。
皇甫述捂住了她的眼:“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我,初念,咱们好好的,不行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里浮现了一丝软弱,这份迟来的悔意曾经被初念鄙弃,但今日的冷水令她忽然清醒,在如今这般的局面里,她着实有些自大了,当抓住的一切机会,都应当死死地抓住。
她的眼在对方的手心轻眨,很快逼出了一丝雾气,声音也带上些哽。
“够了,皇甫述,如果现在的你没有前世的记忆,我可以说服自己放过一切恩怨,但我忘不了,那日你连发三箭亲手杀死我,可真狠啊。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说到连发三箭时的,初念手中的银针不受控制地向下压去,那一瞬间她甚至想到:这个人擅闯皇宫,就算当场杀了他又如何?
银针入肤,星星点点殷红血溢出,皇甫述终究捏住了她的手腕,深深凝视眼前的女子。
如果不阻止,她真的会杀了他。
那个瞬间,皇甫述并不怀疑这一点。
但她毕竟爱了自己一世,无论他如何背叛伤害,都不曾狠下心来真正对付他。双手紧握成拳,皇甫述努力忽视切肤之痛暗示的死亡威胁,决意要赌一赌。
他赌:初念不会真正伤害他,她舍不得真正伤害他。
一如前世那十年。
一日夫妻百日恩,女子的情谊总是捉摸不定,如果她当真出手,自己也不是没有自救的机会,只希望借这一遭,看清她真正的心意。
皇甫述松开手,露出女子清冷的目光。却不禁有些震惊,她眸中雾气朦胧,水汽氤氲,晶莹的泪珠摇摇欲坠,竟是快要哭了。
只是她见他松了手,便很快眨了眨眼,将那雾气敛了回去。
若非他看得细致真切,便将这一幕给错过了去。
皇甫述心跳忍不住的加快,眼中浮现一丝热切。
初念故作清冷般的目光接触到银针处那丝丝血迹时,果然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按压的动作。但她的心情跟不舍半点扯不上关联,只是稍稍冷静下来,这才想起:虽然她的确可以把他当作擅闯宫禁的宵小直接杀了他,但一时的激爽,却必然会带来十分麻烦的后果。
且不说,不知此人与殷离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令昏君轻而易举地答应了他的赐婚请求,单看他如今的身份,权臣皇甫卓的幼子,若枉死在她手里,就足以令她吃不了兜着走。
终有一日,她会清算与他之间的种种,但此时此地,显然并非完美的时机。
她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有大把的正事要做,犯不着跟这人同归于尽。想到这里,初念松开了银针,后退三步,再不看他。
“你走吧,我可以当作今晚没见过你。”
她话中未尽的冷淡之意,却并未被自觉赌赢了继而陷入狂喜的皇甫述所接收。
“初念,我就知道,你定不会伤害我。以前都是我有眼无珠,我皇甫述发誓,从今以后,再不会辜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