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强撑着过初三那一年。

有一天大课间休息,她因为来了月事,就请假没去做操, 当时,她听着窗外的早操歌,正神情专注地用一把小壁纸刀削铅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毫无意识,好像思维早就不受控制了。

她把铅笔削得棱角分明,拿起来端详了一阵子, 她恍惚一瞬, 又突然不记得这只铅笔是如何削的了, 就在她纳闷的时候, 教室的门被拉开了。

林晓因为肚子疼率先回来了,她回了自己座位喝了一口热水, 才缓过劲儿来,扭头一看就见甄言正拿着一只铅笔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林晓见了她就觉得烦, 因为她是好学生,只要不舒服跟老师说一声就可以不参加任何不喜欢的活动,可自己不一样,跟老师说了半天才能回来休息,这世界上哪来的公平。

“看什么看,我不能回来休息吗?许你不舒服,不许我不舒服吗?”林晓突然就不耐烦地吼她。

“林晓。”甄言坐在离她较远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她,声音冰冷,“你以后跟我说话客气点。”

林晓这么一听,心里火气更大了,起身就走了过去,瞪着眼看着她:“怎么了?我就这么跟你说话,你是我爹还是我妈,我是不是还得孝敬你啊?”

这时,甄言也不气也不恼,唇角居然挂着一丝冷笑,还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个小丑。

这眼神和神情让林晓感到纳闷,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她:“你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你要是有病就去看病好吗?”

“你说……我有病?”她又是冷笑一声。

那笑容越发诡异森然,林晓慌了神,却硬着头皮不甘示弱地道:“对啊,你本来就有病,你爸也有病,你妈也有病!”

甄言豁然起身,一只手用力揽过林晓的脖子,“砰”的一声就将她制服在课桌上,手掌掐着她的脖子,手肘按在她的背上,让她想起也起不来。

那一刻,甄言的心里一阵莫名的快感横生,抑制不住的兴奋让她手劲儿越来越大,她死死地掐住林晓的后颈,冷眼相对,然后扔了手里削尖的铅笔,换了刚刚削铅笔的壁纸刀,在林晓惊恐的脸庞面前慢悠悠地推出刀刃。

“你想干嘛!你……你,你住手!放开我!”林晓吓得浑身哆嗦,不停地挣扎,声音沙哑。

“你话太多了,我听得烦,你可以闭嘴吗?”她此时的声音竟然是异常温柔,这反而让林晓听得毛骨悚然。

那把壁纸刀逼近林晓的脖颈,随着她慢慢推出刀刃正发出“咔咔”声响,林晓眼神惊恐,喉咙一滚,突然间就被吓哭了:“救命啊!救命啊!”

这一声尖叫让甄言心里更烦,她目光一狠,手里的壁纸刀顷刻就要划破林晓的脖子。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的罗老师听到了喊叫声匆匆跑了过来,大门一开,见到这种场景,赶忙冲着甄言吼了一嗓子:“甄言!你干什么呢!把刀放下!”

甄言眉头一蹙,转头看见罗老师的那一刻,她犹豫了,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很喜欢罗老师。

犹豫的一瞬间,林晓立刻推开了她,从她手里逃走了,匆匆跑到了罗老师身边,嚎啕大哭。

等甄言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罗老师的办公室里了,之前的那段记忆异常模糊,甚至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了,她心跳急速,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听着罗老师苦口婆心的劝告,这下子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差点成了杀人犯。

她一时间蒙了,坐在那发呆,脸上尽是茫然无助和惊慌失措,许久之后,她才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对罗老师道:“我不知道,我刚刚就是觉得林晓太吵了,我想让她闭嘴。”

罗老师非常了解她的情况,痛心疾首地教育她之后,当晚就把她接到了自己的家住,给她做饭吃,之后还带她去看了医生。

从那天以后,她的一切生活都是罗老师在照顾,而且罗老师没有找她要求任何回报,就让她好好吃一些精神类的药物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好好学习。后来,其他的事也都是罗老师出面帮她解决的,包括林晓的父母来学校闹事,非要找甄言要个说法。

等甄言的情况好转了一些,罗老师才问她:“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她想起了江北的舅舅舅妈,就跟罗老师提了一嘴,然后罗老师立刻联系了迟明理和佟素洁,安排她转去江北上学。

当时临近中考,她不想再因为转学分心,更重要的是,她舍不得老师,想跟老师多相处一些时日,于是,她在电话里拒绝了舅舅和舅妈。

后来,她想给罗老师一点钱,当作这段时间的生活费,谁能想到,罗老师态度坚决,一分钱也没要,还打了好几次电话给迟明理和佟素洁,让他们好好地照顾她,让她健康成长,成为一个快乐的孩子。

她在强撑着过初三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