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看着儿子不灵便的腿脚,蓄势待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倾泻而下。
叶善站在她边上,歪着头看她。
“娘,你很伤心?”
侯夫人满腔酸楚直接被她问傻了,有时候真觉得这小丫头就是个没心肝。
“跟我走!”侯夫人将她带去自己的地盘“严刑拷问”。
叶善便将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字不漏。连何轻罗同她丫鬟的对话动作都学的惟妙惟肖。
侯夫人和她的贴身侍婢都看傻了,她来了顾家这么久,还不知道她有这本事。
不过那动作神态学得太像了,配上叶善的小脸,侯夫人到底不是心机深沉之人,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不怪她不护着娘家侄女,实在是,经过这么多年,人情冷暖,踩低捧高,侯夫人和娘家人的关系也很微妙。如果说还剩什么,那就是生身血脉绊着,不可能随意了断。
原本她还是挺喜欢何轻罗的,小丫头长的像她,嘴也甜,她没有闺女,看侄女自然越发的重。二嫂那边的态度也是希望两家结秦晋之好,婚姻大事虽说父母之命,可她家儿子自小就有大主意,她不敢真做了他的主,也就没敢应。二嫂也知道她的难处,热情不减,见天的就带轻罗来顾府做客。可自从儿子战死的消息传来,娘家人那边的态度,彻底寒了她的心。侯夫人想给儿子撮合一桩冥婚的消息才传出去。她还没怎么着呢,因着跟二嫂平日关系不错,就想跟二嫂诉诉苦。那知二嫂忽然变脸,难听话说了一箩筐,至今侯夫人都不愿回忆。
好半天,侯夫人才回过神,二嫂怕是她打了轻罗的主意,先下手为强?不过那话也太难听了,指桑骂槐的。不仅将她死去的儿子给骂了,连她也骂做“霸占丈夫的妒妇”,那意思是怪她仗着丈夫疼爱,不主动给丈夫张罗妾室,害得顾家绝了后。她就是顾家的千古罪人,死后也要钉在耻辱柱上!最后竟还异想天开,问侯夫人要不要将她膝下的幺儿过继膝下,继承侯府家业,改姓也没关系!
侯夫人不能回忆,至今想起,都会揉着胸口,堵得慌。
她婆婆以前就告诫过她,说她那个二嫂八面玲珑,不是个好相与的。是她错怪了婆婆,还当婆婆看不惯她和娘家人来往,心里有些气。
“娘,你不生我气了?”叶善小小声的问。
侯夫人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老一辈没分家,堂表嫡庶,兄弟姊妹一大堆,她虽是嫡出,却因亲娘死的早,一直被排挤欺负。
欺负了也不敢还手,只忍着,忍着,努力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