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善自塔顶转过头,眼中迷茫困惑散尽,忽然朝顾诚展颜一笑。一个翻转又落入塔中。不一会,传来她的声音,“接着!”
顾诚手掌宽厚,又有武功傍身,那般高的地方砸下来,也轻松接住。和尚们不用聂宏杰吩咐,爬上爬下,组成一道流水线。经书,瓷器,绢帛,一件件的被扔下来。从第九层,到第八层,一路往下。偶有劲风吹过,塔身摇晃,也不见塔内人惊慌。很多时候情绪是会感染人的,一股镇定人心的力量让所有人都沉静下来,有条不紊的忙碌手中的活。
聂宏杰是怎么也想不到,锦衣华服的小公子做起活来竟那般麻溜,半点不停歇,也不叫苦叫累。他自己看着都累了,连声喊他可以停下来歇一会儿,他也没歇下。
短短两个时辰,傍晚的时候,夕阳西下,整座塔就被搬空了,和尚们大汗淋漓,心里却很痛快。
只除了还有一些大件连窗子都出不来,那也没有办法了。
叶善已到了三楼,顾诚站在地上,朝她张开了怀抱。叶善坐在窗口,偏头一笑,这一笑分外动人,她很多时候会假笑,这一笑眼里情绪外露,分明是发自内心。顾诚因她高兴而高兴,也不知她在高兴什么。
像挣断线的风筝落回主人的怀抱,顾诚高高的抱起她,她的手很自然的摸上他乌黑浓密的发顶,轻而愉悦的叫了声,“小和尚。”顾诚听见了,只当是听错了。他满心都是她的安危,想责备几句,又怎么舍得,反倒先委屈上了,“下次别这样了,我担心。”
聂宏杰提着衣摆跑来,毫无眼色,兴高采烈的喊,意有所图的讨好,“小少爷,辛苦你啦?累不累啊?可要吃点什么?”
走的近了,瞧清楚脸,怔了怔,又有些难以置信,再一看二人亲密模样,用袖子挡住了眼,“哎呀,”叫了声。
顾诚好歹顾及场合,将叶善放了下来,端正姿态,说:“聂大人,这里应该没我们什么事了,顾某先告辞了。”
聂宏杰忙张开手拦住,“别着急啊。”忽然又矜持的单单朝叶善行了一礼,“先前是聂某有眼不识泰山,只知道夫人貌美贤惠,没想到夫人竟有这通天的本事!聂某人生平罕见,实在是佩服,佩服之至!也难怪小顾侯如此珍爱夫人,夫人当得起小顾侯的这份喜爱啊!”
客套话说了一箩筐,仿佛先头的绝交之言老死不相往来都喂了狗。没有人不喜欢奉承话,顾诚也不例外,尤其还是夸他夫人的,这可比夸他还叫他受用。叶善察觉到顾诚的愉悦,便朝聂宏杰也露了个温和的笑脸。
聂宏杰大受鼓舞,让开身子,“夫人这边走,请到那边坐,先喝口热茶。”
先头为怕大家受累口渴,寺里的和尚扛了张桌子上来,还搬了几条长凳,起了灶,烧了热茶。
人刚坐下,聂宏杰亲自给倒了一杯热茶双手递到叶善面前,“顾夫人,水温刚好,润润喉咙。”
顾诚预感到了危险,还没来得及多想。有人忽然急匆匆传话,“大人,皇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