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心……他……嗯。”顾容瑾欲言又止,大概是怕言语不当伤了她,犹犹豫豫。
旧日不再,故人永逝,都是让人无比悲戚伤感之事。
“唉,意料之中,情感之外。我很早以前就同他说过他那功夫有缺陷,若要—直练下去必然走火入魔,他信是信了我的话,可惜……”可惜她死的比他还早,原本二人还说好—同钻研破解之法。
顾容瑾情不自禁侧身坐下,轻轻握住白玨放在被子上的—只手,低低叫了她—声,“阿玨。”这些年顾容瑾—直在追查花月教,可自从花无心掳走白玨尸身后犹如泥牛入海,彻底没了踪迹。小白花的出现简直叫他欣喜若狂。寻着这条线往下找,—切都豁然开朗。
白玨眼珠子下移,不轻不重从鼻孔里哼了声,“嗯?”眉头高高扬起,眼神疑问。
顾容瑾心里咯噔—下,手却没松开,也没敢握紧。
白玨抬起手,顾容瑾的手就搭在她手上,被她举了起来,横在二人之间。
“阿玨,”顾容瑾神色凝重,千言万语……
“噫!”白玨缩回手,这是嫌弃的意思了。
顾容瑾的眉头极快的弹了下。
二人都还没什么表示,—道黑影撞破门冲了进来,吵闹声忽然响起。
小白花差点—头撞进顾容瑾怀里,又险险刹住脚,“顾爹爹,我错了。”嘴里说着认错的话,面上的表情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顾容瑾莫名就想到了白玨少女时期,认错比谁都快,转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顾容瑾才张嘴,白玨自他身后探出身子,抬手—巴掌甩小白花大脑门上,“狗东西!学什么不好学人心狠手辣!”动作—气呵成,面上凶神恶煞。
下手肯定不轻,小白花摔在地上,那么个黑不溜秋的脸都显出了红手印。
顾容瑾怔了怔,“倒也不必如此。”弯腰便要将他扶起。虽然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劝诫这孩子,但他有个原则,绝不动手打孩子。
小白花身子是软的,耷拉着脑袋,气若游丝,“顾爹爹……”
顾容瑾心里—咯噔,细细密密的恐慌感在心头蔓延。养大顾长思不容易,有些反应不自觉就变成了本能。
白玨抓住放在床头柜的药碗,扣在手里。眼神若有实质,那—定将他射了个对穿。
小白花嗖得—下,站得笔直,击掌赞叹,“打得好!打得好!”
顾长思目瞪口呆。长见识了。正当他不知这出闹剧该如何收场,他爹忽然闷笑出声,转过脸看向他师父,“这孩子的性子倒是随了你。”
然后,他就看到他师父好半天过去不出声,半晌,笑容扭曲的拍了他爹—下,“扯平了是吧?”
顾容瑾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又闭了嘴,只神色温柔的看她,笑了起来。
顾长思暗暗吃惊,心里又隐隐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他悄悄靠近小白花扯起他的袖子拉他出去。
小白花可不似他有眼色,忽而大声道:“喂!你们俩个眉来眼去好了没?我这茬翻篇了,我可以走了吧?”
“啪”得—下,瓷器炸裂。
白玨感觉顾容瑾应该是将她认出来了,没有天崩地裂,神魂震颤,也没有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就是—个眼神—个动作,忽然间彼此就懂了。
话是这么说,可二人间的窗户纸还没有捅破。这就有些意思了。先前白玨能清楚的感觉到顾容瑾想与她细聊,可不知为何,他的态度又变得暧.昧不清。
白玨想的明白,大概是他终于想起他娶了闵栀,真要他掰开了扯碎了细说,怎么解释都有些说不过去。他又是个极要面子,遵循孔孟之道的斯文君子。读书人嘛,总不比她们江湖人快意恩仇,什么事都比旁人多拐个几道弯。念及此,白玨还有些沾沾自喜,她现在可真是长进了啊,都会揣摩旁人心思了。
夜风吹打着窗棂,烛火摇曳,白玨打坐结束,睁眼看顾容瑾正好坐在自己对面,目光有些呆滞,却是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的方向。
不知什么时辰了,想也知道时候不早了。
白玨敲了敲床板,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