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 91 章

这只鹰叫白王王。

白玨惯会撩人,送他时说:我不能时时陪你,但是这只鹰可以,它叫白王王,见它如见我,你可要时时想着我。

顾容瑾至今记得,白玨死的那天,雄鹰长啸,徘徊不去,嘶鸣也是如这般的尖锐,几乎要刺穿耳膜。

一列人马呼啸着从城门飞驰而去。惊得守城的士兵一屁.股摔倒在地,惊惶难安。

路上,赶着来汇报情况,候在宫门外不得而入的侍卫已经将白玨的行踪报告了。顾容瑾直觉不对劲,有那么一会,他倒是情愿她真的私奔了。

同样的冬日,风雪冰冷刺骨,旧日的情景鲜血淋漓重现,是他怎么也挣脱不开的梦魇。

沿途,他看到了被掩埋的血迹,以及打斗的痕迹。

脑子木涨涨的,是没有知觉的,空白的。山路难行,他当先一人,弃马狂奔。

雄鹰终于在山头盘旋,不再行进。

顾容瑾脚步一顿,一丝犹豫也无,纵身一跃。

廖凤他们没跟上,远远看见,肝胆俱裂,狂吼出声:“大人!”

极速下坠的寒风犹如冰冷的刀刃刮在人脸上,他手中握着匕首插入岩层,减缓下降的趋势,直到与趴在树干上的夏迎春错身而过。顾容瑾再不迟疑,收了匕首,任由自己坠.落下去。

咚,他沉入水中,同时也看到了大半身子沉在水中的白玨。

顾容瑾无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当他将她拥入怀中,那一刻应是忍到极致,脖颈到手臂青筋暴起。

白玨眼还是睁着的,看到他来,大概是想笑,才发现脸都冻僵了,想说话,嘴张了张又发不出声。

她想说啊,这次总算是等到了你,

还好我没放弃。

然后就任由自己晕了过去。

仿佛是陷入了无尽噩梦,总也杀不完的敌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死亡的恐惧,被抛弃的绝望,那一瞬心底的黑洞仿佛被无限扩大,无数的负面情绪蜂拥而至,几乎将人淹没,她像是溺死的人,没有生机,只能静静的看着自己慢慢死去。

为什么?

……

某一个瞬间,她忽然清醒,那人的脸几乎贴到她的脸上。

她想都没想,五指成爪,捅向他的心脏,却被他紧紧攥住了手腕。

“你的手……”

胸口的黑洞化了脓,是浓浓的不甘、恐惧、绝望。

这一刻她的眼里是没有光的,眼珠子又黑又沉,像是死尸的凝视。她奋力挣脱,那人怕伤了她,连忙松手。

她一眼瞥见烛台,扑上前抓住,倒提而起,蜡烛不堪重负旋即掉落。几乎在同时,她猛地朝他刺去,“去死!”

顾容瑾怔住,握住她的手一松,那烛台的尖端狠狠没入了他的胸口。

屋里的打斗声很快引起了守夜人的注意,他们手执长剑破门而入,惊呼:“大人!”然而一眼瞧见主子们衣冠不整,又犹豫着踟蹰不前。

顾容瑾低着头,他没有抵抗,皮肉的疼痛又怎抵得上心口的疼。他慢慢地抬起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然后慢慢的慢慢的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对不起,我来迟了。”听声音像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