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吹散大半暑热。傅余偏过头去,瞥见她被风吹散的鬓发,轻轻地摩挲着指尖。
只是还未开口,便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的急促马蹄声,神色随之一凛。
他久经沙场,对这动静格外敏锐些。云乔虽对此毫无所觉,但见着傅余神情变化后,也意识到不对来:“怎么了?”
问完,循着傅余的目光望去,这才勉强瞥见远处的一队人马。
这种地界,按理说不会出现这样的阵势。
傅余的眼力比云乔要好,她还在眯着眼打量时,便已经看了出来,沉声提醒道:“……是圣上。”
云乔变了脸色,有些错愕地愣在那里。
她怔怔地看着裴承思越来越近,等他到了身前,这才总算是回过神来,抬袖遮了遮被带起的尘土。
傅余行了一礼,裴承思对他视而不见,径自翻身下马,向云乔走来。
“阿乔。”裴承思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可神色中仍旧带着些凝重。他伸手想拉云乔,却被她后退两步避开,眸色沉了下来,“……过来。”
云乔看出他的不悦,但仍旧未予理会,回身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裴承思眼瞳微缩,沉默片刻后,随即跟了上去。
守在车边的青黛噤若寒蝉,等两人都上了车后,立时求助似的看向了不远处的傅余。
云乔这回离宫分外仓促,并没提前向裴承思请示,身边也没了监视的侍卫。她猜到裴承思兴许会心急,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离宫亲自来找。
她并没因此觉着欣慰,只觉着麻烦与不安。
两相僵持片刻,还是裴承思先开了口:“下次离宫前,还是知会我一句为好。”
云乔按下情绪起伏,心平气和道:“我只是想来看看栗姑。”
裴承思顿了顿,方才道:“……我知道。”
在得知云乔私下离宫后,裴承思立时就心乱了。
因他一直很清楚,云乔安安稳稳地留在宫中,就是记挂着栗姑的事情,想要为她报仇。如今大仇得报,他便忍不住疑心云乔要离开了。
这才会亲自追了出来。
好在云乔尚在,而不是踪迹全无,不然他也说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你心中明明比谁都清楚,”云乔抬眼看向他,微微皱眉,“却偏要强行留我在身边,日复一日被我折磨。”
“有意义吗?”
云乔难得将事情挑明了来说,裴承思沉默良久,在她以为不会回答的时候,缓缓道:“……会好起来的。”
云乔挪开了视线,并未与他争辩,只是在心中无声道,“不会的。”
有些事情能随着岁月潜移默化,譬如再坚硬的寒冰总会有被暖化的一天。可她对裴承思的爱意,并不是因着嫌隙封存,而是毫不留情地泼洒出去,譬如覆水难收。